她目光掠過傅珣,知道他閻王一樣的,沒再捎去第二眼,隻是笑著問陸荷陽:“又是弟弟陪著一起來?”
傅珣的手指正插在口袋裏把玩打火機,由原本的漫不經心調轉視線,鎖定陸荷陽。
臉頰開始發燙,對方問得又太自然,隻要簡單表示肯定便可以立刻結束對話。陸荷陽經受不住這種誘惑,吐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嗯”的發音。
又寒暄幾句,錯身告別。
對方高跟鞋發出的踢踢踏踏聲還未走遠,傅珣已經伸手將陸荷陽的腰身攬住,往懷裏帶。
觀察到對方驚慌失措的失控表情,傅珣揚眉:“怎麼?陸老師不想給我名分啊?”
陸荷陽覺得有些對不住,隻能苦笑:“下次吧,男朋友。”
傅珣皺了皺眉,忽而覺得這稱呼都不夠。
男朋友。
太輕飄了。
他突然很想聽他扶一扶眼鏡,耳廓紅紅的,斯斯文文地對別人介紹“這是我先生”。
直到月末,陸荷陽完成論文初稿,才算可以喘一口氣。與此同時,他驀然發覺傅珣最近也忙碌得不很尋常。
每周日的下午,他風雨無阻一定會出門加班。有一次傅珣的車剛開出去,陸荷陽從浩如煙海的參考資料裏抬頭,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或許可以提出和傅珣一起去公司辦公。
然而傅珣在車上發來婉拒信息,轉而另起話頭,給他轉發來一起案件新聞——傅喬羽已經確定為多起刑事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很快會移交檢方,等待他的會是法律的審判,就算逃過死刑大約也很難再重見天日。
這當然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但並不能解釋傅珣每周日的去處,反而增添了一抹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色彩。
如果從戲劇的角度來說,陸荷陽隱隱感覺會是一種悲劇色彩。他的觸角敏銳地捕捉到危機感,像是一路坦途,忽而遭遇深潭阻攔去路的蝸牛。
但來不及溝通這件事,周三傅珣即將出發去瑞典出差,有意和徐氏合力開發一條新的航空線路。自從訂婚一事被徐澗中發覺隻是一場親妹妹夥同外人欺騙自己的騙局之後,他本以為未來在商場上隻會多一個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卻不料傅珣電話聯絡他,有意合作共同開發。
這對因綠洲號遊輪事故生意受到重創的徐澗中來說,是一個非常難以拒絕的機會,這將挽回他目前緊張的資金狀況。他此時不得不承認,傅珣這個人,睚眥必報不假,但也講幾分義氣,之前的訂婚協議多少有些小人之心。而麵對死裏逃生的徐令妤,徐澗中也有所鬆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她都不曾後悔離家的決定,他開始反思,錢權是否真的比家人的生命和想要的生活更加重要。
傅珣是十點的飛機,此時還沒有醒。陸荷陽今日無課,卻意外地醒得早。天色有些陰,雲靄沉沉,光線晦暗,中央空調持續不斷輸送溫暖的氣流,他側過頭,撐著太陽穴,看向身側的男人。
他閉著雙眼,吐氣均勻,一隻手臂鬆垮垮搭在陸荷陽的腰上,似乎睡前有握住他手腕或是肩膀的動作,而現在隻保留下姿勢,手指鬆開虛握,追溯不到之前的目標。
這隻骨節分明的手昨夜有順著小臂滑行,對齊掌根,插入他的指縫,在他到來之時用力握緊。
二人昨晚剛做過,離別前的情事總是更動情一些。
陸荷陽幾次要開口問些別的事,傅珣就吻上來,手掌禁錮著他持續用力,逼他說一些平時不堪說的情話,他手背遮著潮紅的眼睛不知吸著氣喊過些什麼,老公、寶貝還是寶寶,又或是還要不要,想不想。總之叫對方滿意了,傅珣就又沉下`身別有用心地在他的身體上一路留下斑駁痕跡,每一枚都反複覆蓋,非要印實才罷休。像一場愈下愈猛的大雨,戰況焦灼,又足夠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