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荷陽沒什麼表情,關上門重新坐回去,翻那個封麵破破爛爛的作文本,也不知道是在書包墊過底,還是用它盛過球。
裏麵每一篇都剛剛好800字,正負不過5字,不得不說具備這種精準程度也是一項不賴的技能。
指尖一壓,紙張一頁一頁從指側彈過去,掠到最後一頁,陸珣直起身一把奪過。
“看夠了吧。”他念叨一句,撐在桌子的短邊,“可以教了?”
他一動,掀起薄荷味的風,是洗發水和沐浴露混合出的很幹淨的味道。
陸荷陽便把椅子往前拖,額頭與對方貼近,指尖對準紙麵給他講試卷,哪裏可以加事例,哪裏可以加中心句。
陸珣的吐息間有淡淡的甜味,是剛剛吃下去的雪糕。
“這裏要改成句號。”
“嗯。”
好甜。
“這裏可以加一個比喻。”
“什麼比喻?”
陸珣抬起眼瞼。
“你自己想,理想像什麼。”
陸珣不說話,唇尖翹起一點,被冰過,顯出燦紅。
“像……”
理想是虛無的,是實體的,是一個動作,一縷氣味,一句話,是一個人。
理想是雪糕,是嘴唇,是陸珣。
陸荷陽心裏有無數答案,卻引導對方無果,隻得停住。他覺得那種甜揮之不去,像是作文紙上的方塊,將他框在裏麵。他煩躁地遠離陸珣一些,問他:“你吃的是什麼味道的雪糕?”
陸珣用舌尖靈活挑動含著的冰棒棍,將它翻過麵:“香草。”
他還要在這裏顯擺,陸荷陽也不是不清楚,他吻技很好。
然後陸珣問:“你要嚐嚐嗎?”
陸荷陽沒動,陸珣從嘴裏將棍子吐出來,麵孔湊過去,再次詢問。
“要嗎?”
聲音壓得很低,心跳加速,像課上講小話,兩個人的眼睫都垂落,盯著對方嘴唇離得極近的樣子。
陸荷陽沉默,咬住下唇,並沒有立刻拉開距離。
陸珣就這樣貼上去,舌尖有一點冰,沿著唇縫緩緩打開他的唇,陸荷陽沒張嘴,但不知為什麼味蕾已經感覺到甜。
一瞬間他所有的感知和記憶都被放大,陸珣潮濕的呼吸,他遮擋眉宇黑得發亮的碎發,眼皮內側漂亮的褶皺,還有剛剛無意在他作文本最後一頁看到的自己的名字。
忽然他顫動一下,往後退一點,用手指隔在二人中間,壓住了陸珣的嘴唇。
兩個人的呼吸相互衝撞,陸珣的眼神定在對方滑動的喉結上。
“爸媽回來了。”陸荷陽說,聲線抖得厲害。
下一刻房門被敲響,好似直接敲擊在心髒上。
“荷陽,陸珣在你這裏嗎?”蘇梅的聲音,手指上掛的鑰匙碰撞發出當啷脆響。
“在。”
房門並沒有鎖,假如蘇梅立刻推門而入的話。
好在陸珣緩緩退回合適的距離,趴向桌麵,用小臂墊住側臉,耳廓被壓平。
陸荷陽平複了一下心跳與語氣,提高音量回答:“我在教他寫作文。”
“好。”蘇梅說,“學一會早點休息。”
腳步聲拉遠,陸荷陽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掌心有汗,而衣領剛剛被陸珣扯偏,露出半邊鎖骨。
“膽子太大了些。”他出言責備。
陸珣撇撇嘴,嘴唇被手臂壓得嘟起,挑釁地說:“看到又怎麼樣。”
“你說會怎麼樣。”陸荷陽反問,表情不悅。
再打開房門時,蘇梅和陸秉文已經睡下,關了大燈,屋裏悄無聲息。陸荷陽躡手躡腳去洗漱,回來發現床上隆起一個人影,陸珣蹬了鞋襪躺在他的床上。@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