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便嗖嗖嗖地齊放,密集的箭矢朝著叛軍隊伍穿過去,一時間,衝過來的叛軍倒了一片,但是後邊的士兵卻是悍不畏死地繼續朝前衝刺。
沉默而瘋狂的姿態,令人膽戰心驚。
“衝上去!衝!全部壓上去!”衝在最前麵的叛軍嘶聲怒吼著。在火光中可以看到那些士兵麵上猙獰的神色,以及眼中一閃而逝的紅光,衝鋒在前的身影裏幽然升騰起一絲毫不起眼的黑霧,而後這一抹黑霧飄蕩上夜空中,與濃若墨汁的夜幕融合起來。
甯王看著在牆頭上站著秦相,他冷冷一笑,取下馬側掛著的長弓,弦若滿月,箭矢在弓弦上蓄滿了冷冽的殺意,散發著森冷氣息的箭頭對準了牆頭上的人,卻見咻的一下,那支箭矢離弓而去,在空氣中劃出一道輕輕的嘶鳴聲。
似乎察覺到什麼的秦相抬頭看去,便見那隻箭矢破空而來,直指他的麵門。眼看著就要避不開的時候,忽而,一道白光閃過,兩道身影驟然出現在牆頭上,隨之是一道疾風將那道箭矢打歪。
“噗呲——”那道箭矢劃擦過秦相的右麵頰,劃出一道血痕,直直地釘入堅實的宮牆,發出一道沉悶的金石相撞之聲。細細的血絲從秦相的麵頰傷口處流出,陸大人心頭一跳,他迅速跨出一步,走至秦相的身邊,急聲問道:“秦大人,傷得厲害嗎?”
秦相並未回答,他的眼眸看向那陡然出現的人影,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激動,而後躬身一禮,道:“臣,見過陛下,見過國師大人。”
“秦相,不必多禮。”祁雲樂晃了晃暈眩的腦子,小聲應道。
白光帶來的人影,正是燕寧和祁雲樂。
祁雲樂曾聽聞,有仙至,瞬行千裏。她知道燕寧來曆神秘,在她的記憶裏,素來是無所不能的。但從未想過有一天,燕寧竟然可以帶著她瞬行千裏。
她的腦子裏尚還帶著些許暈眩,然而空氣中強烈的焦臭味以及血腥味刺激著她,令她將心中的驚詫和疑惑都壓了下去。
燕寧麵上的神色極為難看,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疲憊,他抿著唇,壓下嗓子眼裏翻湧的腥甜,伸手放開祁雲樂,瞬息千裏,他一般不會啟用這些術法。啟用術法,對他的身體負擔很大,他也怕因此牽動封禁。
隻是如今,封禁是否被牽動,已經不重要了。
燕寧看著喧囂的京都,他眼中的京都,和旁人的不一樣,濃鬱的黑霧開始彌漫升騰,每一個人的身上似乎都籠罩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黑紅色光暈,而在這些看不見的飄散的黑霧中,那些廝殺也越發殘忍,仿佛是不知恐懼,不畏傷亡一般,那些叛軍裹挾在一起,踏著腳下的屍體,衝了上來。
祁雲樂來不及多想,她對著秦相和陸大人微微一點頭,便朝前走去,透過宮牆,看向叛軍隊伍裏高騎在馬上的甯王,在火光中,可以看到那張平日裏和藹儒雅的麵容上一片陰鷙。
“秦相,啟用虎炮。”祁雲樂看著蜂擁而來的叛軍,心頭微冷,她咬了咬牙,下了命令。
秦相聽到祁雲樂的命令,他不由得一愣,抬頭看向祁雲樂,他半邊染滿了血水的麵頰看起來極為恐怖,可是他的眼神卻是帶著深深的震驚和憐憫,他顫唞了一下,幹澀地道:“陛下,確定要啟用虎炮?”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一場叛亂再不平下,京都怕是要十室九空,全程縞素了。”祁雲樂看著京都中時不時竄出的火光,心頭越發沉重,她不明白甯王為何會在這時候就反了,但是卻很清楚整個京都的情況很不對勁,現下必須盡快將這場叛亂平定。
“用!”祁雲樂咬著牙,堅定地道。
縱然啟用了虎炮後,這傷亡的人數怕是數以千計,但是若不用,這般耽擱下去,死的人會更多。兩權相害取其輕,此時,她隻能下命令啟用虎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