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一晃便要摔到地上。他的神誌已經不清醒了,但還是有意避開了馮瑤的方向。
馮瑤的動作極快,閃身過去,將人一把抱住,右手墊在閆宸的腦後,狠狠地磕在龍椅邊角的尖銳雕刻上,手背上劃出極深的口子,鮮紅的血瞬間湧出來。
她卻沒有分出半點注意,隻是半跪在地上,沉默地看著閆宸。
閆宸不知道用的什麼毒藥,生命衰竭得極快,此時眸子都有些渙散了。可是在視線中出現了馮瑤時,他還是下意識撐起一個笑來,開口已經極為吃力:“我,我知道……你安好……便足夠……”
他說到這裏,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是視野已經被黑暗占滿。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薄唇微微動了動,意識便徹底歸於虛無。
馮瑤見過太多的血,卻覺得眼前的顏色過於刺眼了。她抬手蓋住眼睛,手背的傷口還沒有愈合,順著手腕流下來,將袖子整個染紅,鼻尖滿是血腥氣味。
她心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滯塞情緒,最後卻隻能化成一聲歎息。
閆宸太不乖了……
在這個小世界中,馮瑤不僅要從任務對象身上探尋線索,又加上要防著那個偷渡係統,所以處理事情的手段格外謹慎縝密。
原本以兩人多年生死一線贏出來的默契,完全可以瞞天過海、相互協作的,隻是她沒有想到閆宸的目標根本與她不同。
大殿的人噤若寒蟬,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
馮瑤站起身,目光落在遠遠朝著她行禮的鐵甲兵首領身上,一眼看到了他脖頸上露出的一角蝴蝶印記。
她抿了抿唇,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做得還真是像。
那一角的蝴蝶印記露得恰到好處,看似是不小心露出證據,實則應該是閆宸精心算計過的角度,讓該看見的人能看到。
就例如站在側麵的小皇帝,應該是看得一清二楚。
閆宸真不愧是雄才大略之人,今日之事算無遺策。他幾乎籠絡了朝中所有的酒囊飯袋,這些在家族勢力庇護下的蛀蟲,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軟硬不吃油滑至極,極難處理。但閆宸用自己的命作為代價使了一招釜底抽薪,在自己死前以迅雷之勢將這些人全部殺掉,給這些人的家族背上了一個造反的罪名。
而最後他又仔仔細細地將所有的功勞都堆在她身上,讓馮瑤能夠在這次事裏麵一切無憂收益頗豐。
馮瑤不得不承認,閆宸給了她一個最好的開局,無論如何選擇都有條件底氣。
她腦中的小七已經歡呼雀躍了,聲音喜不自勝:“宿主,咱們也太幸運了!反派暴斃得特別是時候!簡直是恰到好處!趕緊趕緊去找任務對象,這次穩了!”
馮瑤將它說的幸運在心裏轉了兩圈,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它。手中的骨笛轉了幾圈,曲調悠揚,五顏六色的蝴蝶被召喚而後,落在閆宸這一世的屍體上,蝴蝶再分散開時,地上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她的臉色驟然一白,捂住嘴,鮮紅的血從指縫裏流出來。
是魂力的牽連。
旁邊的小皇帝怔怔地望著她,不要同於偽裝出來的單純無害,如今的他更像是被驚喜砸暈的小孩,呆愣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馮瑤強忍下劇痛,邁步走到小皇帝麵前,蹲下`身拉過他的手,用自己手背的血擦在那個蝴蝶印記上。
那個蝴蝶印記似乎動了,又像是隻是幻覺。
馮瑤抬起頭專注地盯著小皇帝,魂力調動到雙眼,他身上的氣已經十分明顯,那抹灰色的氣狡詐地躲在後麵。
她用拇指摁住小皇帝手背上的蝴蝶印記,單手取出骨笛,盯著那抹灰色的氣吹出一段曲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