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自從查出身體有疾,每天都要喝藥,還要受指責、受嘲笑,仿佛自己是犯了什麼大錯的罪人,宋子慕嘴上說著不在乎,卻是大費周章建了窈池,鋪了暖玉,還日日為她運功驅寒。

說到底,他還是在意,還是想要孩子。

宋子慕被蹬了幾下,強行將她冰涼的小腳放在心口暖著,抬眸間眉眼無盡溫柔:“好,我們不要。”

“今晚隻抱著窈窈睡覺,不運功,好嗎?”

“我下衙之後一刻不停趕來,隻是想你了。”

“沒有窈窈,我睡不著。”

李善窈發泄一通,並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狂風暴雨,夜還是靜悄悄的,帶著春日的溫柔和夏日的炙熱,她訥訥抽回腳,伸出手哼哼唧唧:“抱抱。”

“好,抱抱。”

“夫君吃飯了嗎?”

宋子慕肚子咕嚕嚕響了幾聲,他頓了下,手穿過窈窈腿彎將她打橫抱起,篤定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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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朦朧,李善窈窩在心愛的人懷裏,輕輕閉上眼睛,恬靜的小臉上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做了什麼美夢。

她一貫是個隱忍的性子,典型的討好型人格,最擅長就是讓自己在乎的人舒心,例如現在,她知道她應該去給宋子慕做頓飯,撒嬌說些好聽的話,睡覺時再乖乖地讓他把掌心貼在自己小腹上,那一定是個快樂的夜晚。

至於她快不快樂,連她自己都不太在乎。

做人就是這樣,親情如是,婚姻如是,隻需放出三分真心,餘下七分妥帖藏好,待那三分被人踐踏爛了,再將餘下七分修修補補,好歹還是一顆心。

可現如今她露出的三分真心,換了宋子慕十二分,全都放在她這裏,把她胸腔撐得滿滿的,她很想回去給另一個時空的爸爸媽媽講一講: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被愛著。

那是她自小到大渴望而不得的寵愛,是溫柔,是包容,是打破一切世俗禁錮也要將她護住的炙熱堅定,執著而強烈,完整了她早就破碎不堪的心。

宋子佳輕輕拍著懷裏的娘子,眉頭微鎖,他無法理解窈窈現下的行為究竟為何,體寒之症是一定要治的,跟要不要孩子毫無聯係。

可她一副要哭的樣子,他的心瞬間就軟了,他最怕窈窈哭,窈窈每次一哭,那眼淚都跟小刀尖似的,劃得他心上細細密密的痛,痛到喘不上氣。

他合上眼睛,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哄窈窈睡覺。

不運功便不運功吧,想來這半年她堅持的也是辛苦,明日就去找江上醫,看能不能換個法子。

拍了半晌,懷裏的人動了動,柔軟小手抓過他的,將掌心輕輕貼在小腹上。

“窈窈?”他有些窘迫地將手縮起來,“乖乖睡覺。”

李善窈將他的手指一一捋平,重新將他掌心展開,緊緊覆在自己小腹上,又用手輕輕拍了拍:“夫君,我都想好了。”

他每日陪她,喝藥,驅寒,一次不落;他大老遠趕來,飯都沒吃就開始哄她,說自己不餓;他為她請了一道世間最匪夷所思的聖旨,不顧別人指指點點,隻為讓她安心。

他為她建了一座窈池,也為她建了一座遊樂場,還為她建了一個家。

“我知道要怎麼算排卵期,我會算出什麼時候最容易受孕,我、我還是想給夫君生一個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

你將一顆真心給了我,我自然也要將一顆心全都給你,隻希望你能妥善收好,千萬莫要負了我。

第78章

李善窈清晨醒來時身側是空的,有一朵剛剛摘下的小野花靜靜躺在枕邊,馨香可愛,還有清晨的露珠未幹。

她拿起小花聞一聞,又像小狗一樣去嗅一側床榻,直到聞見殘留的凜冽風雪味道,才滿足地長歎一聲,傻嗬嗬樂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