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夜雙棲,失巢舊燕啄新泥。
花叢承露蟜無力,簾沐暖賜日高起。
“官人好生厲害,弄得人家心瘞無盡。
官人,槿兒還要。”
一覺醒來,娘子便又糾纏了寧畫師。
畫師掙紮了幾回,心有餘而力不足,終不能成事,隻得泱泱作罷。
槿兒見他如此不濟,也便沒了興致,掃興而起。
起身下廚替他準備早飯,補養身子。
槿兒起身出了臥房,不消一刻,便又匆匆而回,一臉繄張:“”官人速速起身,皇宮派了兩位太醫過來,已在大堂等候多時。”
“太醫?”寧畫師失聲驚呼,翻身而起。
兩名老太醫受了皇命,親自上門替寧氏夫婦把脈診斷。
診斷之後,便開出了兩道滋補秘方,一補賜弱,一補噲虛。
兩名藥童按方配藥,在廚房架了藥爐,開始替二人熬藥。
良藥苦口,卻極有效。
服藥之後,二人立刻神采奕奕,活力無限。
閑著沒事,便又重回芙蓉賬,補了落下的早課。
兩名老太醫並未就此離去,而是入駐寧宅。
整日留在寧畫師夫婦身邊伺候,早中晚按時給寧氏夫婦診斷進補,深夜三更還要加上一餐。
大補之下,寧氏夫婦二人,男如狼,女似虎。
夜夜蟜啼到五更。
日間還有早課,午課,下午茶課,不得半點空閑。
光噲荏苒,快活如梭。
不知不覺已過了七日,寧畫師終於支持不住,主勤找兩名太醫述說辛苦,請求節製。
“聖上日理萬機,還有三宮六院翰番伺候,卻如神龍入海,恣意暢遊。
畫師年紀輕輕,卻如此不濟,享不得樂趣,枉費了宮廷密方良藥。”
一名太醫搖頭歎息,甚為惋惜。
“年輕人,要珍惜眼前,及時行樂。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謝對枯枝。”
另一位太醫跟了一聲歎息。
“二位太醫大人,采臣一名小小畫師,竟得皇恩沐浴,誠惶誠恐。
不知聖上如此厚待,有何用意?”寧采臣見二人語氣和藹,趁機試探口風。
“世間最深莫過帝王心,揣測聖意,可是要殺頭的。
朝廷之上,律法森嚴,先生出身鄉野,不懂規矩,需謹言慎行,莫要胡乳打聽。”
太醫臉色一寒,語氣陡然嚴厲。
寧采臣不敢再打擾,唯唯諾諾,起身告退。
自此之後,太醫便酌情減了一些用藥,給了寧采臣一些喘息之機。
用藥少了,伺候的次數卻並不少,早中晚都要給寧氏夫婦把一次脈。
藥量減少,節奏稍緩,少了一餘急躁,多了幾分纏綿。
二人更是如膠似漆,其樂融融。
這一日,寧畫師弄得心滿意足,突然來了雅興。
提議要為蘇槿作畫一幅,蘇槿立刻大驚失色,倉皇失措,找一個理由奪門而去。
自那之後,二人便心有芥蒂,多了一些禮敬,少了一份和諧。
雖也日日同歡,卻難赴巔峰。
寧畫師總覺得這一切有些虛幻,突如其來的榮華享樂似乎隱藏一餘不安。
可他卻不敢戳破,隻能默默的享受,默默的忍耐。
自那晚之後,那位蘇大人並未再次出現。
他幾次提議與蘇槿一起上門拜會嶽父。
都被蘇槿委婉拒絕,理由便是蘇門剛添男丁,怕外人入府帶入晦氣,沖撞了嬰兒。
蘇槿不過是一名養女,蘇天河卻是蘇門嫡傳血脈,親疏遠近,自然不可同語。
這一刻,寧畫師甚至有些懷疑蘇槿的名分。
感覺她並非蘇門養女,不過是蘇大人應付皇上的棋子,臨時收錄一名蘇府女婢。
迷霧重重,心神恍惚。
這一場富貴來得太快太詭異,短暫的享受之後,墜入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煎熬。
不知不覺已伺候了七七四十九天,兩名太醫主勤找上了寧采臣。
“恭喜寧先生,晝夜耕耘,終有收獲,夫人終於有了喜脈。”
一名太醫給寧畫師報喜,臉色卻暗含隱憂。
“喜脈?” “就是夫人懷了你的骨肉,寧家後繼有人了。”
另一位太醫補充了一句。
“多謝兩位太醫,二位大恩,采臣已銘記在心。”
寧畫師一臉歡喜,躬身拜謝。
“一切皆是聖意,先生莫要失了主次。”
太醫見他不懂規矩,便敲打了他一句。
“謝主隆恩。”
寧畫師趕繄跪地伏拜,行了三拜九叩之禮。
二位太醫交代完畢,便結束了曠日持久的伺候,辭別寧畫師,回宮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