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香兒進門,他略微抬了下眼皮,懶洋洋道:“福海有事兒出門了,你陪我用午膳吧。”
靈香兒呼吸一滯,雖說素日裏她也在李嬸家和大壯哥一起吃過飯,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和喬琪在一起又不一樣,就,就讓人特別緊張。
她低頭偷瞄喬琪,喬琪一雙眼也盯著她,全沒有紅塵氣,隻是稚子一般的誠懇,他生得又實在漂亮,靈香兒實在沒有對這麼好看的異性說不的能力,便將食盒擺在了當院裏。
她愛看喬琪吃飯,總覺得和他們吃飯不一樣,他身上有種寵辱不驚的閑情逸致,吃東西都讓為他做飯的人感覺是榮幸。
她看著喬琪,欣賞著喬琪,喬琪也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香兒才發現自己的腮幫子圓鼓鼓的,活像隻蠢鬆鼠,她一下子覺得自慚形穢起來,臉頰上飛上了一層粉嘟嘟的緋色。
可這份嬌憨喬琪卻是全然沒見過的,她素日在宮中見過的娘娘吃的都和雀兒一樣少,各個都好像是畫中的人兒。
美食永遠能給人帶來幸福感,人間煙火最能撫慰人心。
喬琪突然也想像靈香兒那樣肆無忌憚的大吃一口。
他果然就那麼做了,青菜爆漿的汁水在口舌中迸濺,宇文喬琪終於感覺自己是個真實生活的人了。
靈香兒與他四目相對,隻想著為何人家怎麼吃飯都自有一番美呢。
喬琪眼中卻含著化不開的笑意,柔聲道:“還是香兒懂生活。”
午飯過後,靈香兒便去布行采買做絲帕的料子。
正見到劉掌櫃愁眉不展的和內人商議:“杭州過來的這幾匹布帛走水路出了點事故,怕是有好些不能用了。”
再過月餘便要立夏,夏天裏貴人們大多會穿布帛,是種平紋絲綢加大 麻的莖杆撚線織成的,很金貴。
如她們這樣沒錢的老百姓,夏季就隻能穿大 麻做的布,大概因為如此,平民也常叫作布衣。
靈香兒順著她的目光去看那幾匹布帛,確實好多地方有了水漬,若是下水洗了便成了舊料子。
掌櫃媳婦道:“要麼便宜處理吧,個人用著洗洗過水也無傷大雅。”
靈香兒邊挑做絲帕用的料子,邊問道:“劉嬸子,這幾匹過水的布帛怎樣賣?”
掌櫃夫人道:“自用不礙事,就按市價六折給你。”
靈香兒心中一動:“我若是都要了,算市價半價行嗎?”
掌櫃道:“若是都要,隻收你十五兩,但這料子可做不了絲帕,你定了便不能退貨。”
靈香兒略思量了一下道:“劉叔,我三日後我給你答複,若是有人先買了,您也正常賣。”
她一路小跑回到家中,翻出了她娘留下的那本《蘇繡技法》細看,那幾匹錦緞上的水漬麵積不算大,若是能繡些紋樣在上麵,能再賣個好價錢,她每日早起晚睡些辛苦些,一個月也能繡完,到時候正是入夏穿布帛的時節。
若是能按市價賣出去便能賺夠十五兩銀子,那可是她一年也賺不出來的大錢,眼看熙熙就要八歲了,若是不能存夠一百兩妹妹恐怕就沒有命了,隻是這十五兩的本錢她卻還缺不少。
去年她爹爹過世之後她才開始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每日所得不過維持個衣食住行和妹妹的藥錢,哪裏有積蓄,若不是昨日隔壁的喬公子向人伢子索要了十兩銀子,這生意她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靈香兒抬眼看了看那扇壞掉的木門,中午大壯哥回家吃飯的時候李嬸子讓他先修上了,雖說開關門十分不便,但總歸還能用,隻好先將就了。
下午時候她便又走街竄巷的叫賣起繡好的手工,一日全賣完能賺400錢,趕上陰天下雨沒有生意便在家做工,等到放晴了再拿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