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一樣的烏發披在腰上,吹了一半沒吹幹,發尾滴著水,她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洗完澡香味更濃鬱,挑動神經。

她自己卻毫不自知,輕靠過來,香軟的手臂似有若無輕觸著他,梁佑齊喉結輕滾,沒了再繼續下去的心思,推開棋盤,伸手撈過她,臉埋進香頸,“擱這勾引我呢?”

葉奚瑤覺得他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剛要反駁,男人傾身將她壓在了棋盤上,圍棋子,黑的,白的,撒落在地,滴溜溜地轉著,清清脆脆,葉奚瑤心一顫,垂眼掃向地上,而後迅速瞥開眼。

梁佑齊親著她的眼角,呼吸漸漸急促,“專心。”

她輕輕推了推他,“別在這兒。”

絲毫沒理她,嗓音模糊帶著色氣的拖音,“嗯?”

“……”葉奚瑤閉上眼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卻又忍不住,“它們……我說這些圍棋,陪你這麼久,會不會有生命啊,看著我們,我總覺得不自在。”

男人抬起頭,低笑了聲,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到她背上,一寸一寸往下撫摸,接著,夾起一顆棋子,啪嗒,放回盒中。

聲音貼著她的耳窩,聲息滾燙撩人,“那就換個地方,不讓它們看,隻給我看。”

沒等葉奚瑤反應,人便被打橫抱了起來,她連忙抱住他脖子,輕呼一聲。

……一夜旖旎。

×

葉奚瑤在懷孕之前做了一個夢。

她已經好久沒有夢到奶奶了,那天很突然的夢到了她老人家,具體的細節已經忘記,隻記得奶奶對她說:“瑤瑤,奶奶要走了,以後不能來看你了,會有人替奶奶來照顧你,愛護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的生活,奶奶永遠愛你。”

葉奚瑤控製不住悲傷的情緒,在夢裏大哭著,伸手去拉奶奶,可是卻怎麼也拉不住她,奶奶越走越遠,她追著離開的方向一路跑去……

在夢裏哭醒過來,眼淚浸濕了枕頭。

梁佑齊坐起來,摟過她,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做噩夢了?”

葉奚瑤還未從那滔天的悲傷中走出來,抽泣了許久才平靜下來,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奶奶走了,這次她是真的走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悲傷難過了。

那個夢做完,第二個星期就檢查出了懷了寶寶,全家人都異常高興,可能因為孕婦的關係,葉奚瑤始終對那個夢耿耿於懷,比往常敏[gǎn]了許多。

那天在車上,她靠著梁佑齊的肩膀,突然說道:“我昨天突然想起來,算了一下奶奶的年齡,她如果今年還在這世上,九十歲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對你講過,很小的時候,奶奶問我,她能活到幾歲,我也不知道怎麼,也許那時候潛意識裏覺得九十是最大的數字,我斬釘截鐵回答她,九十歲。”

沉默了半晌,梁佑齊說道:“奶奶一直在我們身邊,她為了兌現她的承諾硬生生等到九十歲才離開。她是真的很愛你。”

幾乎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刹那,葉奚瑤莫名其妙淚流滿麵,她望著前方的景色,輕輕說道,“我以為你會不相信,會說我胡言亂語,很多人不相信的,就連我哥也不相信,說我想多了,隻有你用心在聽我說話。”

車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伸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梁,“那是因為,我和奶奶一樣,都很愛很愛你這隻小哭貓啊。”

葉奚瑤感動沒過半秒,鼻梁又被他抬手輕刮了一下鼻子。

葉奚瑤納悶,這人怎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麼喜歡刮她鼻尖,這是什麼癖好嗎?想著,食指微屈,輕輕在自己鼻尖上往下一劃,根本沒感覺嘛!

她扭頭盯住他,噘起了嘴,控訴他的行為:“說了好幾次了,鼻梁會被刮塌的。”

梁佑齊舔了舔唇,像是在忍著笑意,但無論怎麼壓,笑意依然從眉梢眼角流露出來。

假裝無辜,“是嗎?”

“當然!”

這個話題之前就討論過,他還假裝不記得,這個男人!

梁佑齊歪頭沉吟了秒,“不會,”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安慰的口吻,眼底卻是笑著,“你鼻梁夠挺,這得刮個上百年還不一定刮得塌。”

這是什麼話,葉奚瑤鬱悶了,他竟然還想刮上百年,想也沒想反問,“你能活那麼久嗎?”

本是一句玩笑話,男人若有所思的,過了片刻,低聲而一本正經:“為了你,可以試試。”

葉奚瑤一頓,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率先給出了答案:心髒猛烈急速地跳動起來。

對上他轉而漸深的眸光。

她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

不似告白,勝似告白。

有那麼幾秒的時間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聽到的隻有躁動的心音,卻仍舊能聽到他的聲音,像是衝破那層屏蔽,掉落她的世界。

“還記得之前送你白繡球的時候,我說過的,繡球的花語是希望,永恒和堅貞。”梁佑齊語氣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