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微微側了下脖子,離那冰涼的刀刃遠些,“誤會啊少俠。”

“叫你別出聲!”他低低喝道。

陸在望立馬抿起了嘴,跟個鋸嘴葫蘆似地,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那人狐疑地瞧她一眼,似乎業務不大熟練,瞧著比她還緊張些。

她暗自琢磨,也不知這人是來這家尋仇的,還是謀財的?謀財的也罷了,若是尋仇,難保他不為了殺人滅口順帶著把她給了結了,方才興起的劫後餘生之感頓時消散幹淨,今夜跌宕起伏峰回路轉,誰能想她借個宿還借出個匪徒來?

怎麼近來沒一件事順當,她果然是遭了災星!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壓低了聲音道:“銀子拿出來!”

陸在望眨眨眼睛,似是沒反應過來,直到那人的匕首往他脖子上緊了緊,她才忙道:“銀子有呢有呢,隻是不多……少俠,拿了銀子可否不傷我性命?”

她試圖打個商量。

“你先拿出來!”他緊張又急促,陸在望忙道:“好好好。銀子在包袱裏,我去拿去拿。”

她轉過身,他亦跟著,寸步不離她身後,生怕她鬧出來。陸在望將那盞燈放在床頭,轉而往包袱裏摸出幾錠散碎銀子,又就著餘光偷偷瞅了他一眼,隻見他正緊張兮兮的四下張望。

她回過頭不動聲色的把銀票往衣物裏塞了塞,這銀票可得有大幾百兩銀子。又掂量那幾錠銀子,少說也有個三四十兩,先糊弄糊弄再說,萬一叫此人摸出銀票她再交也不遲。

就在這時,外頭漸有腳步聲,是那拿藥的婆子去而複返,她站在廂房門口喊道:“小公子,可是歇下了?婆子給你拿了些傷藥來。”

屋中二人雙雙一滯,陸在望心裏一沉,暗道婆子回來的不是時候,怕他一時惱怒殺了她和曹婆子,立馬舉著紅腫開裂的左手眨巴著眼看他。

他凶狠的瞪她一眼,又扭頭衝著門口,陸在望不作聲的瞧著,他似有些手足無措,頂在她腰間的匕首亦沒有往前進一步直接了結她的意思。

還真是個新手?她一個命懸在他手上的待宰羔羊,都比他鎮定。

這心理素質還學人家入室搶劫?

她想著得先支走婆子,省得連累了人家,便清咳一聲,那人猛地回過頭來,她趕緊舉起手,又指指門口,指指他,最後拍了拍胸脯,意思是“包在我身上。”

而後幹笑著往後一側,提氣朝門口喊道:“曹婆婆稍待,我這正換衣裳,時辰不早了,勞煩您就將藥放在門口罷。”

她喊完便又衝他眨了眨眼睛。

那人顧忌外頭的動靜,隻聽曹婆子應了一聲,便道:“那婆子便不打擾公子休息了。”便放下傷藥,步履匆匆的走了。

等聽著腳步遠了,陸在望將銀子遞給他,又低聲道:“人走了,少俠你……”

她想叫他拿了錢也快些悄悄離開,這心理素質還是回去種田吧,雖說她那散碎銀子還不夠買房置地的,也夠他過活一段時間,再找個活計謀生了。

她瞧他不像是心狠手辣謀財害命的歹人。

這人卻道:“我叫江雲聲。”

陸在望一愣,這是告訴她名字再滅口好叫她做個明白鬼嗎!

江雲聲默了默,又道:“你叫什麼?家在哪裏,待我有錢了就將銀子還你。”

陸在望又是一愣。

她咂摸不過來這勁,去看江雲聲,他眼睛裏滿是難堪和喪氣,這時,外頭卻猛地湧進來雜亂的腳步聲,並著高舉著的火把和急促人聲。

廂房外陡然人聲鼎沸。

那曹婆子高聲喊道:“人就在裏麵!”

又有男聲喝道:“前後都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