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女子的眉目。
他第一眼見,確覺著陸進明這小兒子生的過於俊秀了些,但一丁點兒沒往女子那上頭想,原因無他,恐怕列國加一塊,也找不出第二個吃酒逛窯子打人的,女子。
更何況,她還是永寧侯過了上喻的侯府世子。
這鬧的是哪出?
他饒有興味的開口,“陸小侯爺唱的是哪出? ”
陸在望先是慌亂,此刻已冷靜下來,看這人的做派,難保不是京中高門子弟,她腦中立刻計較起來,當即便道:“我與姐姐一母雙生,麵容極相似,自小便有人嘲弄我的容貌女氣。”
她沉聲道:“可大丈夫,焉能叫人覺得娘裏娘氣!我沒法子,隻好想出這個主意,好叫我少受些嘲弄!”
他點了點頭,似是聽得認真,陸在望誠懇道:“兄台今日肯收留我,令我不至於露宿荒野,定也是會體諒人的,我這一點難處,難以啟齒,可並不是罪過!”
他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陸在望一頓,隻聽他對著那管事道:“把他衣服脫了。”
他和煦的笑起來:“我隻信眼見為實。”
管事一走近,她立刻扭著衣襟跳了三步之遙,斷喝道:“作什麼!”
管事見她一副被逼賣身的樣,登時擰著眉道:“你不是男的嗎?你怕什麼?”
陸在望道:“那你也休想!”
管事道:“那便看看是你身子骨結實,還是咱們的手段硬。”
陸在望大難臨頭,急得恨不能團團轉幾圈,她夾在管事和護院之間,宅中護院皆虎背熊腰威風凜凜,一身山賊氣質,單手就能把她提起來,她叫道:“誰給你們的膽子!你們動了我,自己想想後果!”
可惜沒人搭理她。
她眼睛不住的眨,似有火燒著了眼睫,不知在琢磨什麼。
她人有急智,那管事甫一抓著她的衣裳,她便眼圈一紅,嘴一憋,掉下來幾顆金豆豆。
眾人本以為她會反抗,卻沒想到是這種‘反抗’,被這受了欺負的小女兒神態唬得一愣,自個的形象無端上升到了“無恥淫賊”。
悻悻的鬆了手,求助般的看向自家主子。
陸在望落了幾顆淚,瞥見那人正盯著她瞧,心裏又罵了他一句畜生,便一臉倔強的擦幹了眼淚,昂著臉挪到他麵前,直直地看著他,“我的確不是陸之洹。”
他:“哦?”
陸在望昂然道:“我是陸元嘉。是陸之洹的雙生姐姐,永寧侯府的三小姐。“
趙珩微挑了眉,永寧侯的夫人年近三十一胎雙生,一男一女,陸侯中年得子,此事在京中卻是人人皆知。
她接著說:“我跟洹弟一母同胎,隻是他生下來就體弱,一直養在祖母膝下。”
這話也真,陸家老四生下來就是寶貝疙瘩,聽聞陸老夫人極寵他,當眼珠子似的養著,也正因如此,才把陸之洹養成如今的“盛名。”
“我和洹弟相貌酷似,他病弱,極少出門,我便常常扮作他往外玩去,這次我闖了禍,連累洹弟被父親打了板子,父親還要將他送來書院讀書,我怕他熬不住,便先一步替了他上山,他本就身子弱,又被我害的病的起不來身,我……”
她幾乎泫然欲泣,聲聲懇切,眼裏含著淚又忍著不往下落,又是倔強又是愧疚,演的情真意切,抽空瞥了他一眼,縱然不知道這人什麼身份,可她不信他有膽子上永寧侯府去,難不成還能叫侯府的世子小姐出來驗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