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熱鬧著,人聲鼎沸,直到花轎停下,轎簾重新被被人掀起一角,一隻手伸了進來。
掌心幹淨,指節修長有力,指腹有薄繭,是陸陵天的手。
沈梨有一瞬遲疑,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然後便見男人微微收掌,將她的手裹住,穩穩地牽著她出了花轎。
要跨火盆時,陸陵天換了一隻手牽她,另一隻手伸到她腰側輕輕護住,待她提裙而過時才鬆開,繼續牽著人緩步進了王府裏。
沈梨低著頭,安靜的看著腳尖,卻在一陣風來時聞到了一點梨花的香味。
她的目光透過蓋頭之下輕輕朝旁邊看了一眼,就這一瞬,便叫紛揚落下的梨花迷了眼。
和風起,梨花落微雨,嬌顏紅衣白雪香,庭前一階春。
沈梨良久後才收回眼,在鼻尖縈繞的梨花香裏深深吸了口氣,大抵是有了一點親近的事物,她覺得心裏輕鬆了一些。
王府的下人一路迎在兩旁,直到JSG沈梨進了拜堂的正廳。
原本以為耀王父母早逝,正廳主位上是沒有人的,但沈梨卻從蓋頭下隱約看見了一二,主位上儼然是坐著兩人的。
她稍一想便心裏一驚,被牽著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下。
在她身邊的陸陵天察覺,在鬆開她前微微湊近,低低道:“不慌,我在。”
主位上坐著的帝後將他這點小動作看在眼裏,相視一笑。
他們今日出宮十分低調,並未叫太多人知曉,在這兒坐了耀王府的兩個主位,其實隻是作為陸陵天的伯父和伯母,作為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最親近的長輩,替他的父母見證他今日成婚。
從宮裏帶出來的唱禮官站在一旁,見兩位新人已經站好,笑著朗聲道:
“一拜天地,三生石上有姻緣!叩首——”
“二拜高堂,養育之恩常感念!叩首——”
“三拜夫妻,伉儷情深永相攜!叩首——”
沈梨聽著耳邊唱禮官的祝詞,最後一跪直起身時還有片刻恍惚,所以她這便是……成婚了。
唱禮官一句拖長了音的“禮成——”落下,沈梨被喜婆扶了起來,有人呈上一個小小的木屜遞到了她的蓋頭下。
沈梨看見,木屜上是一支木簽。
大啟自古成親的習俗,禮成後婆婆會讓人遞上一支木簽,四四方方,平平整整,象征新人往後的日子有規有矩,平整順利。
上麵有婆婆親自寫給媳婦的禮訓和祝福,是日後都要好生存放的。
現在,這支木簽是皇後娘娘給她的。
沈梨雙手拿起屜上的木簽,又對著上首行了禮,這才將木簽收進袖中,然後她便被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離開正廳,被陸陵天牽進了寢屋裏。
待在床前坐好,沈梨看著陸陵天的腳步往外間走了兩步,再回來時,一杆喜稱挑起了她紅蓋頭的一角。
幾縷流蘇搭在喜稱上,又輕輕滑落,火紅的蓋頭落了地,沈梨一張嬌豔的臉露了出來。
她輕輕抬眼,終於看到了陸陵天今日的模樣。
男人墨發高束,金冠簪頂,一身紅衣更襯得劍眉星目,平日裏冷沉的氣勢都好像如烈焰般張揚了起來。
沈梨恍惚想起那日在長公主府的紫藤花架下壽寧郡主說的話,曾經在京都打馬而過,似朝陽般耀陽的少年。
在入目濃烈的紅裏,陸陵天好像連眉眼都溫柔了幾分,沈梨看著他端著兩杯合巹酒坐到她的身側,將一杯遞到了她麵前。
抬手接過,沈梨攏著寬袖,輕輕與他抵了抵杯,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斂眸與他對飲而盡。
待合巹酒盡,喜婆上前將陸陵天和沈梨的頭發各剪下一小縷,然後纏繞成結放進一個紅色鴛鴦戲水香囊,交給了陸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