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縱馬,傷著人可是要去見官的。

前頭那個一身盔甲的男人似是不耐煩,摘下遮了半麵的盔帽,給後頭打了一個手勢。

跟著的人便扔了一個荷包到地上,裏麵裝的應該是些碎銀子。

然後他們便索性下馬,進了旁邊一家看起來就很貴的酒樓。

菀姝就是在那會看清前麵那個人的長相的。

算得上是儒雅斯文的模樣,但氣質卻與這四個字沾不上半分關係。

菀姝從沒見過穿盔甲的武將,是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後來她便聽到旁邊的攤主在與他人議論,說這兩人好像是京都來的貴人,這幾日在街上都是騎著馬橫衝直撞,還每天都要出城的,不知在辦什麼事。

菀姝急著回家,沒有多待,聽了這麼一耳朵之後便走了。

這是她四年前意外遇上的事,跟她自己也沒什麼關係,是以很久都沒想起來,直到今日她看到平王在馬上摘下頭盔,方才腦中突然閃過這個畫麵。

陸陵天聽了菀姝的一番話後沉吟半晌,食指輕點著桌麵。

在暗衛的調查裏四年前陸倡浩也沒出過京都,但菀姝沒必要說謊,所以其中必另有隱情。

而陸陵天更在意的是,陸倡浩為什麼會突然去澍水?還做那副打扮?

片刻後,陸陵天問:“那段時日澍水城裏可還有什麼其他不尋常的消息?”

菀姝想了想,搖頭:“這奴婢就不知了。”

她出門不多,外頭的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不知道,之後她再出門便沒遇到過這兩位京都貴人了。

陸陵天輕輕頷首,沒再說話,待菀姝下去後,他又叫來了竹一,吩咐下去:“著重查一下四年前陸倡浩的行蹤,給竹三去消息,讓他帶人在澍水也往這個時間點查。”

“是,王爺。”竹一應下離開。

沈梨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候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王爺,平王究竟想做什麼呢?”

陸陵天握了她的手輕捏指尖,眼睛眯了眯,麵上卻神色冷淡:“不管他要做什麼,目的無外乎就是那些,既如此,針對的隻能是太子。”

“他在澍水有什麼秘密可以暫且不提,不過他在沈念筱身上所謀的事,我倒是已經有幾分確定,可以與阿梨說說。”

於是這天一直到用晚膳前,耀王這片院中主屋的房門都是關著的。

陸陵天跟阿梨說了好些話,直到夕陽西下,桃枝在外頭敲門詢問是否要上晚膳了,兩人的話才堪堪止住。

沈梨對外頭應了一聲:“上吧。”

然後她輕輕舒了口氣:“如此一來,便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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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八月三十一,夏狩開始的第七日,祭祖。

晨光熹微之時,康帝登上孤茗山望天台,獻牛、羊、雙雁等行祖祭,焚書告天。

隨駕的朝臣於望天台底跪拜叩首,直至禮程結束。

而府中家眷今日隻需要在院中待著,無需去往望天台,但也不能出行宮。

沈梨在院子裏看著小兔子一蹦一跳跑來跑去,撐著臉兀自出神,她在想前幾日陸陵天與她說的事。

沈念筱在有目的學習和模仿她。

所以到了行宮這幾日,如若不是在自己的院中,但凡她出去,總能有意無意碰見沈念筱。

而這多半是陸倡浩讓她做的事。

因為以沈念筱的性子,怎麼可能願意去模仿她?

所以沈念筱模仿她……是為了取代她,或者說,要冒用上她的身份。

想到這,沈梨的眸色漸沉,因為這件事她也做過,說起來是拜永昌侯府所賜,還挺熟悉呢……

沈梨將蹦到腳下的小兔子抱起來,往屋裏走,想起什麼,唇邊有一點譏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