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王東強終於出門了,他手裏推著個老舊的三輪車,還是早上那副邋遢的模樣。
雲渺看他把車騎遠了,看了眼邊上的陸征問:“不跟過去嗎?”
“不跟,去他家看看。”
“怎麼進去?”王東強出門前可是鎖了門的。
陸征語氣淡淡:“翻牆。”
“……”
王東強家的院子很矮,陸征一蹬一跳就上去了。
這種磚牆沒有可以放腳的地方,雲渺試了半天都沒成功。
陸征挑了下眉:“渺渺,退幾步,跑過來,往上跳,我在上麵接你。”
雲渺照著他的話往後退過幾步,使勁一跳,陸征一下抱住了她。
小姑娘很輕,陸征根本沒費什麼力氣。
他攬住她,往下輕輕一躍,穩穩落在了院子裏。
這個院子挺大,有一大塊菜地,但裏麵隻稀稀疏疏地長著幾棵開著黃花的青菜,已經老的不能吃了。
顯然它的主人疏於打理。
往裏走是個三開間磚瓦房,年代久遠,用的那種幾乎絕跡的灰色牆磚,對開的木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吱呀”一聲——
裏麵黑洞洞的,隻有頭頂的天窗透進來點光亮,照在斑駁老舊的石灰牆上。屋內的家具非常簡單,一張方桌,圍著四條發黑的板凳。
一股隱隱約約的腐臭從黑暗裏溢出來……
屋子的中堂位置擺放著一個長桌,陸征徑直走在那裏頓住了步子。
這裏放著一個香爐,邊上放著兩張發黃的照片,這兩個小姑娘應該就是王紅和王翠。
香爐邊上放了個盤子,臭味的來源正是那裏,那似乎是一塊風好的肉皮,綠色的蒼蠅在那裏飛舞來去。
陸征揮手將那些飛舞的蒼蠅趕走,一張清晰的豹子頭印入眼簾……
李大寶的話從腦海裏一晃而過——“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豹子頭紋身,很好認。”
*
王東強被帶回了警局。
他的神誌基本恢複了正常,可以和人進行問答。
王東強對於殺害陳紅生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他本來並不想這麼便宜就讓陳紅生死了。
那天晚上,王東強以李大寶的名義將陳紅生約到了關王廟水庫的船裏,誰知還沒等他到,陳鵬已經將他重傷了,那時候他還沒死,後腦勺的血淌的到處都是。
陳紅生看到他的一刻,第一反應竟然是喊他救命。
“我怎麼會救他呢,我的紅紅和翠翠都是被他害死的。我用漁網線勒死了他,然後用錘子砸爛了他的臉,並割走了他手臂上的紋身,紅紅和翠翠每天晚上都給我托夢說,怕那個豹子頭。她們以前就和我說怕怕怕……”
陸征:“他死後,你把船開到了水庫中央,然後用插秧線捆住了他的腳,然後將他的丟進水裏固定住。”
王東強:“是的,沒錯。”
陸征:“那之後你回來清洗了船,遊泳回了岸上。”
王東強:“不,我身體不好,是開船回的岸上。”
“那把錘子呢?你帶走了嗎?”陸征問。
王東強:“沒有。”
陸征的瞳仁暗了暗。
張秀家裏的那把錘子到底是哪裏來的?
誰在那之後去了現場,帶走了錘子,並將船繩鬆掉了?
陸征看了眼邊上的雲渺,她的眼裏是和他一樣的疑惑。
技術部對王東強家進行了搜查,在他家抽屜裏,找到了那把王東強口供裏說的,用來割陳紅生皮肉的刀。
隨之找到的,還有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那是姐姐王紅的,裏麵記錄了陳紅生折磨她的全部內容。那時候,她們有想過報警,但是不敢,陳紅生因此也更加變本加厲,字裏行間的絕望,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