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地在桌麵上按壓著。
審訊室裏很安靜,那有節奏地“哢噠哢噠”聲,就像某種倒計時,壓迫感十足。
對麵的房野澤在陸征不說話後,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如果陸征說話,他可以反駁,可陸征偏偏不,就像個設好了陷阱,安靜等待收網的獵人。
雲渺進門後,陸征身上的那股壓迫感驟然淡了許多,眉眼間顯而易見地多了絲柔情,他拉了張折疊椅,示意雲渺坐。
房野澤暗暗鬆了口氣。
雲渺把從劉宇那邊拿來的審訊記錄遞給了陸征,語氣平淡地說:“招了,一氧化碳是房野澤讓她帶的。”
一句話說完,房野澤臉上頓時汗如雨下。
陸征從她手裏拿過審訊記錄,卻沒著急翻看,很輕地捏了下她的指尖,“肚子餓了嗎?”
他和雲渺說話的語氣很溫柔,和之前他見到的魔鬼完全不一樣。
雲渺:“還好。”
陸征伸手在她頭頂揉了一瞬:“手機上看看想吃什麼。”
雲渺彎唇:“好。”
女孩很漂亮,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兩人沒有再說別的話,卻有種隱秘的甜蜜。
有一刻,連房野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審訊室了。
這時,陸征忽然抬頭,看向對麵,房野澤不無意外地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睛——
裏麵寒光森森,冷意涔涔。
陸征指節在桌麵上敲過一瞬,“現在可以說實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房野澤:“我沒有……”
陸征冷哼道:“你可以繼續抵賴,現在人證物證都已經充足,什麼時候說清楚了,什麼時候出審訊室。”
房野澤擦了擦臉上的汗:“警官,是……楊媛撒謊,我根本沒有找她要一氧化碳……”
陸征瞬間戳破了他話裏的漏洞,“你怎麼知道是楊媛?”
雲渺從進門起隻字未提楊媛,他前麵的審訊裏也沒有提到她。
房野澤一時語塞,他後背已經因為緊張出了許多的汗。
陸征:“你女兒很可愛,一氧化碳這種死法太殘忍了,整個身上都是櫻桃紅,她會跳舞嗎?她跳舞的時候肯定更可愛。”
房野澤聽到他提到女兒,眼裏滑過一絲痛苦,身體微微發抖,他極力地壓製著那抹情緒,依舊不打算招認。
陸征也不急,轉向一側的雲渺:“看好了嗎?”
雲渺點頭:“已經點好了。”
陸征:“一會在這裏吃。”
雲渺撐著腦袋點頭:“行。”
陸征看了眼房野澤問:“你家女兒喜歡吃什麼?”
“……橋東家的薯條和炸排骨。”持續的回憶讓他有點繃不住情緒了。
陸征偏頭:“渺渺,這兩個也點一份。”
雲渺:“好。”
過了四十多分鍾,雲渺點的吃的陸續到了。塑料餐盒一打開,香味頓時彌漫到了審訊室的每個角落。
陸征拆開一次性筷子,就著審訊室的桌子和雲渺一起吃飯,全程不理會對麵的房野澤。
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房野澤也感覺到了餓。
陸征隨手打開一旁裝著薯條和排骨的盒子,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
嗅覺感官最容易讓人勾起回憶,房野澤想到女兒每每吃排骨的樣子,滿臉都是滿足的笑意,腮幫子鼓著,一動一動的,像隻小河豚。
房野澤眼眶裏淚意湧動,陸征適時地把那盒排骨推到了他麵前:“這個給你。”
房野澤指尖動了動,沒有真的吃。
陸征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後悔了嗎?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她現在應該還活著。”
房野澤靜默了許久,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