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汗淋漓,體力透支到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接下來一幕是去食堂吃飯,手抖得連筷子都拿不住,米粒灑了一桌。
這兩幕其實可以靠演,導演也覺得江依演技沒問題,可她追求真實質感,一遍遍下水去體驗。
呈現在鏡頭中,滿身的大汗是真的,雙臂的顫唞是真的,眼底驕傲又倔強的光,也是真的。
陳文尋斜眼瞟賀章:“我就不明白你哪隻眼看人家嬌弱了!”
賀章一言不發的背手離去。
其實看江依演了這麼段時間戲,陳文尋倒理解了,為什麼這兩個看上去八杆子打不著的人糾糾纏纏近十年,最終還是走到一處。
大抵因為兩人身上其實都有股倔勁,隻不過在鬱溪身上是鋒利,到江依身上被歲月包裹,化為柔韌。
拍那場倪未蓮最重視的文戲時,劇組去郊區小學借了教室。
江依邀了倪未蓮和夏嵐前來,鬱溪開車去接她們,小心翼翼搬運輪椅。
江依站在有些破敗的小小一間教室,敲著黑板,眼底有堅韌,也有對未來的焦灼,細碎的粉筆灰沾在她長睫上化為茫然。
鬱溪忽然意識到,也許在鄉村小學的那些歲月,倪未蓮是想過放棄的,就那樣蒙塵,了此一生。
隻是。
望向窗外那一眼,驚訝,欣然,雀躍,甚至暗夾著一絲不置信的恐懼。
那目光像一團火,在發現窗外人隻是她的幻覺時,火熄了,空餘一地灰。
灰敗而空洞的眼神卻隻一瞬,性格裏的堅忍和夏嵐灌注其中的種子,到底發了芽——幻覺也好,幻覺也足以支撐她繼續走下去。
火光重又燃起,帶著熊熊躍動的希冀,最終那焰火,會變為催動火箭升空的力量。
分明鏡頭帶到的隻是窗邊一個束著黑發的背影,卻被江依的眼神演繹出了千百種層次,讓人忍不住去探究,這兩人之間到底有過怎樣的故事。
導演喊“卡”,現場依然靜得像沒人存在。
所有人沉浸其間,直到輪椅上的夏嵐第一個掩麵而泣:“我想過去找你,我真的想過就那樣出現在教室外麵,看你一眼就走。”
倪未蓮撫著她的肩垂淚:“我知道,我知道。”
鬱溪走到導演身邊問:“這一段一定不會被剪掉,對吧?”
導演自己也揉著眼睛:“嗯,我保證。”
江依收斂了情緒走出鏡頭,夏嵐握著她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江依隻是搖頭。
她們那一代人經曆得太多,顯出她能做的實在太少。
賀其楠也在一旁,拿紙巾按著眼角:“還好你本身是個木頭,不然我可演不出江依姐那麼多情緒。”
鬱溪:“……我怎麼是個木頭了?”
她也有千回百轉的心⑩
“你去睡呀。”江依輕輕踢她:“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卻被她把腳抱在懷裏,一個個腳趾揉過去,舒服得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