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動作和情緒隻會加速藥物起效的時間,他一頭栽倒過去,又一次陷入昏睡。
這一次,他沒有在床上醒來。
清醒是突如其來的,也許是他打亂了藥物的起效失效時間,如同撥雲見日一樣,他眼前的迷霧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看到自己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裏麵,一圈金屬網把他圍在裏麵,不止他一個,裏麵還有很多熟麵孔。
是和他同期進入項目的人,他們曾在走進實驗室時擦肩而過。
那群人雙目赤紅,頭上臉上都是血,他們抱成一團廝殺,用最原始最殘忍的方式,用尖牙和拳頭。
鄧一舟聽見身後傳來門鎖打開的哢噠聲,有人交流著往這邊走,他想要叫住那兩個人,但卻被身邊伸出來的一隻手拉進了混戰當中。
他看見了一排尖牙利齒,像是某種野獸衝他張開了血盆大口,甚至連喉嚨裏飄出來的惡心的腥味都一模一樣。
身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聲逐漸清晰了起來。
“你覺得這一批有戲嗎?”
“怎麼可能,難道你還真相信人類的身體能和病毒完美融合?”
“原來你也不信啊,那你還天天這麼積極地來記錄數據?”
“哈哈,這不是上麵要求的嘛,積極點,省的被那群大老粗發現了。”
“就他們,你可別抬舉他們了,那群人長腦子無非就是為了顯高吧。”
“嘖,真可憐,被人耍的團團轉,還自以為自己多有犧牲奉獻精神。”
“嗐,沒有這種人,那誰來相信我們呢?別忘了,領導者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有信仰。”
“我懂,還因為有喪屍。”
說到這裏,那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紙張翻動的聲音傳來,然後是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的聲音,鄧一舟聽說隻有避難所高級研究員配發的金尖鋼筆才能有這樣順滑的摩攃音。
“行了,這一批轉化得差不多了,通知下麵投放出去吧。”
“真可惜,我們又失敗了呢。”
“希望領導者不會怪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兩人笑著離開,全然不知有人已經從他們的對話中聽懂了整件騙局。鄧一舟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想要衝上去找那兩個人問個明白,但他深陷鬥獸場一樣的泥沼而寸步難行,他首先要先從廝殺中活下去。
他艱難地護住自己脆弱的喉管,用手肘頂開來者不善的追隨者,血腥味繚繞在鼻尖,他胃裏翻湧起洶湧澎湃的饑餓感,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理智。
他又一次在舌尖嚐到了血肉的味道,然後意識到,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像屍體一樣躺平,蓋上白布,裝車,所有人鞠躬,然後被注視著送上車。
實驗是秘密進行的,避難所大多數人隻知道自衛隊成員會定期執行秘密任務,有的人從此一去不返。每年都有懷著滿腔熱血的年輕人叩開避難所001的大門,也有一趟一趟越野車從基地後門開出去。
鄧一舟知道自己的兩個室友是負責運輸的,他們轉跑一條線路,在避難所001中,這樣的線路還有好多條。鄧一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被運輸的貨物,他在顛簸中醒來,意識迷蒙在一片混沌中,他被人抬著傾倒在濕軟的土地上,韓卓蹲在他頭頂吸了一隻嗆人的劣質卷煙。
“行了,走吧。”韓卓的煙隻抽了幾口,就被他插在鄧一舟頭頂的土裏了。
“你說,”高帆叫住了這位,“他們會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