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發,又躺回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了。

吃完早飯出門上班前,林真在房間打了個電話。

“喂,爸,是我……”他目光在窗外院子裏漫無目的地逡巡,“今天中午方便的話,我想跟您見個麵。”

林真和父親見麵的時間約在了午後,彼此都吃完午餐以後的時間點,地點是在王家附近的咖啡廳。

林真知道,他爸不會有胃口和他一起吃飯,那不如彼此不要互相折磨,喝杯咖啡,把事情說完了就一拍兩散。

咖啡廳裏,王德興穿著半袖襯衫和西褲,有點肚子,但不明顯,在這個年紀來講,他的外貌算是不錯的,林真見過他年輕時候的照片,長相稱得上俊秀,要不然也不會結過婚還帶著孩子的情況下,被他母親喜歡上。

林真目光在他身上的裝扮一掃而過:“您今天去公司了?”

王德興歎了口氣:“你哥心思都在山莊上,公司沒人管,隻能我去。”

他說這話時,眉目耷拉著,滿麵的疲倦和愁苦,不像平時那樣,要麼意氣風發,要麼冷硬刻薄,竟然有了幾分慈祥的味道。

他已經老了,林真心中歎息,勸解道:“不行就算了吧,大哥既然誌不在此,不如幹脆將公司賣了,剩下的錢一部分還債,一部分給他的山莊用,您年紀大了,該歇歇了。”

王德興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陰沉:“這公司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絕不會賣,也不會讓它倒閉,再說你哥弄那個山莊一看就不靠譜,公司沒了,你讓他將來吃什麼喝什麼?”

林真垂下眸子:“人都是兩隻胳膊兩條腿,別人能活得下去,他也可以,您這樣不放手是害了他。”

王德興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憋得通紅:“你和林率從小錦衣玉食養著長大,你們怎麼知道小錚小時候受了多少苦,當年他媽沒了,我做生意賠本,連塊墓地都買不起,勉強把人火化了,買個最便宜的骨灰盒裝了,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出來,我就領著小錚睡大街,那麼小個孩子就天天把他媽的骨灰盒抱在懷裏!這種日子是什麼滋味,你們根本不懂!”

林真抬眸看他:“可是,爸,這並不是我和小率的錯,大媽現在的墓地還是我媽選的,錢也是她出的。”

王德興的臉色一下子成了醬紫色,他眼白通紅地低聲罵道:“你們老林家都是這個德行,狗眼看人低,有幾個臭錢就自以為了不起,你從長相到性格,跟你媽一模一樣,讓人看了就厭惡……”

他惡毒地盯著自己的兒子,“你這麼行不還是嫁給李家那個廢物,名義上是媳婦,實際不就是李家的奴才,不僅白天要替他們李家幹活,晚上還得陪床!”

林真眼皮顫了顫,臉色卻沒什麼明顯變化,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低聲說:“我今天不是來跟您吵架的,公司是您的,將來怎麼處置您自己說了算,我不會插手,您想怎麼安排大哥的未來,也是您自己說了算。今天我來,是有件事想懇求您。”

王德興急促呼吸著,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呦,這是怎麼了,林家大少爺在李家不得臉了?”

林真沒在意他的挑釁,冷靜道:“您可以對大哥好,可以毫不顧忌地偏向他,可是他現在已經三十歲了,已經得到了您所有的關愛。

可您的幼子今年才十六歲,他還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您關心過他的成績嗎,您問過他要考哪個學校嗎,您連他學的是文還是理都不知道,甚至家裏連傭人都因為您的態度而忽視冷待他,您覺得您是個合格的父親嗎?”

王德興冷笑一聲:“林家小少爺的事需要我操心嗎,你們不都是很能的嗎?”

林真深呼吸了一口氣:“您一向通透,不可能看不出小率為什麼堅持要住在家裏,為什麼在您和大哥都對他冷淡的情況下,他還是每天放學要回家,不管您對林家對我媽甚至對我有多少不滿,小率他絕對沒有對不起過您,他從小就渴望父愛,渴望您回家時能抱抱他,可您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