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救護車的時間裏,每一分鍾都像一年,林真在成年後還從未如此慌亂過,在服務員的提醒下,才想起來要用冰袋先給李震白額頭降溫,以免燒出問題。
還有服務員拿了體溫計過來,林真幫李震白塞進腋下,過了三分鍾。
拿出來一看,水銀升過了40度,竟然超過了41度,還有往上的趨勢。
成人發燒很少有這樣的高溫,林真反複拿起電話又放下,他自以為還算鎮定,但嗓音還在顫唞,問服務員:“還沒來嗎?”
服務員也跟著著急,“還沒有……”
兩人話音才落,就聽見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李震白被抬上了救護車,醫生問哪位是家屬,林真說:“我是他朋友。”
那醫生看著林真的臉,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眼躺著的病人,說:“情侶在緊急情況下可以算作家屬,你上車吧!”
林真看了眼醫生口袋裏的手機,明白對方剛才應該在看新聞發布會的直播,點了點頭:“好……”
在車上,隨車醫生對李震白進行了初步的檢查,心跳和血壓都正常,隻是體溫很高,醫生不解地問林真:“他最近有過外傷嗎?”
林真搖頭:“沒有……”
到了醫院後,李震白被推進急診室,而林真則隻能留在門外等待。
過了大概有五六分鍾,急診醫生從裏麵氣急敗壞地出來,“誰說他沒有外傷的,家屬進來看看!”
林真一怔,忙跟在醫生身後進了急診室,繞過一塊白色布簾,林真看到趴臥在床上的李震白。
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脫掉了,露出寬闊結實的後背,背部肌肉線條練得很漂亮。
可是背上的皮膚卻是大片的斑斑駁駁,看起來很嚇人,一條條的疊加,從背到腰,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褲腰裏麵。
這些傷大部分都已經結咖,隻是愈合程度看起來並不好,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內裏猩紅的血肉。
從急診室出來時,林真顫唞著手撥通了李正簫的電話。
“我是林真,你哥現在昏倒了,在人民醫院,醫生說如果解釋不清楚他背上的傷,就要報警。”
電話那邊,李正簫說:“我馬上過去,那些傷是藤條抽打造成的,一共一百下,我計數,二叔動手抽的。”
林真的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他已經意識到了原因,卻還是開口沙啞地問道:“為什麼?”
電話裏沉默了一秒,才回答:“因為我哥他違反了家規,家規裏本來規定是杖責一百,二叔給換成了藤條。”
“你不要怪我們,是我哥堅持要這樣的。”
電話掛斷了,林真站在走廊上,久久都陷入在沉思裏無法自拔。
直到醫生又出來跟家屬說明情況。
“基本的檢查已經做過了,外傷感染是高燒昏厥的主要原因,還有他最近肯定經常熬夜,過於疲勞了,身體免疫力下降,所以才一發不可收拾。”
“我先簡單處理一下外傷,再給他輸液退燒,具體後續怎麼安排看燒能不能退下來再說。”
外傷已經知道了原因,至於過度疲勞……在這麼短的時間,說服家裏接受這樣的決定,做好後續安排,準備新聞發布會,這麼多的事要做,李震白不可能不疲勞。
林真木然地點了點頭,道:“好……”
醫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剛才還焦躁不已的病人家屬,這會卻看起來沉靜了許多,不過這不關他事,交代完病情他就又進了急診室。
十幾分鍾後,李正簫急匆匆趕到醫院,他剛和林真碰麵,林真就把手裏所有單據塞到他手裏,語速很快地交代了醫生說過的話,然後道了聲再見,連李正簫的反應都沒管,更沒等躺在急診室裏的李震白清醒過來,直接快步離開了醫院,再沒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