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那天開始,他就和所有異性同性都保持應有的距離,去任何地方都會跟裴煬提前說一聲,任何節日紀念日都會準備儀式感的驚喜,遺漏的次數寥寥無幾。
他從不撩騷,不亂來,好友列表裏除了同事就是生意合作夥伴,朋友也都是和裴煬的共同好友。
傅書濯可以自信地說,他對裴煬沒有秘密。
所以裴煬的不安到底從哪裏來?
此前,對醫生所診斷出裴煬病發有一定抑鬱壓抑情緒因素的結果,他一直以為主要是因為裴母的去世導致。
可現在看來,似乎不僅僅如此,裴煬分明常年都在壓抑情緒。
傅書濯捏捏眉心苦笑了聲,這麼想來,他還是不夠了解也不夠關注裴煬。
如果早一點察覺,或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狀況。
傅書濯還記得裴煬濕漉的頭發,於是一邊洗澡一邊調整情緒,盡可能不要影響裴煬。
傻貓果然沒吹頭發,乖乖坐在那等他,還找了個拙劣的借口:“我沒找到吹風機……”
“在這裏。”傅書濯給吹風機插上電,就站在裴煬身前給他吹。
傅書濯:“燙嗎?”
裴煬搖頭:“不燙。”
傅書濯提議:“頭發好像有點長了,明天我們去剪個頭發怎麼樣?出去玩之前換個造型。”
裴煬:“換什麼發型?”
傅書濯勾唇:“你喜歡什麼發型的男人?”
裴煬不上套:“那你剪個圓寸。”
吹風機的噪音很小,修長的手指不斷在發絲裏穿梭,裴煬發質真的很軟,跟剛認識時表現出來的刺頭性格完全不一樣。
傅書濯叫他小貓不是沒有道理的,不熟的時候凶巴巴,熟悉以後就會偶爾傲嬌地攤開肚皮,任你揉捏,並交付全部信任。
“圓寸也太挑頭型了。”傅書濯憂心,“你現在本來就不喜歡我,剪圓寸變醜你更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不……”配有硬生生把脫口而出的‘不會’憋了回去,他不自在地扭開目光,“跟發型沒關係。”
傅書濯輕笑:“那我聽你的剪圓寸,你能不能稍微喜歡我一點點?”
裴煬嘟囔:“還有前置條件,那你別剪了。”
傅書濯遺憾地嘖了聲。
頭發很快吹幹了,他戀戀不舍地收回手,裴煬難得這麼乖。
傅書濯:“睡吧。”
裴煬鑽進自己被窩,緊緊裹住自己。
傅書濯審視著這個姿勢,裴煬這幾天好像一直都是側身微微蜷縮著睡,腦袋也要抵著床頭板才安心。
他記得好像有人分析過,這樣睡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傅書濯不免心疼,雖然“穿書”這樣的腦補在旁人看來荒唐又可笑,但生病的裴煬卻把它當成唯一的希望。
書裏母親沒有死,他也和父親關係和睦,和傅書濯感情甚篤……最重要的是,書裏的他沒有生病。
沒有生病,裴煬就不用即便萬般不舍也要選擇離婚,因為不能耽誤傅書濯的人生。
沒有生病,裴煬就不用擔心留在身邊會成為傅書濯的拖累,不用害怕日後惡化至癡癡傻傻,連吃喝拉撒都要人管時,慢慢消磨掉傅書濯的感情。
生病的這一年,裴煬確實看過不少小說。因為同性婚姻合法的緣故,相關的創作也越來越多。
生活中不如願的事太多了,暫時停職的他隻能百般聊賴地在小說裏尋找圓滿。而書裏最常見的兩個身份設定就是“白月光”和“紅玫瑰”。
如果可以,裴煬想在傅書濯心裏保留最好的印象,他想成為對方心裏月光下的玫瑰——而不是病情惡化後既差勁、又令人討厭的蒼蠅。
他最討厭蒼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