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南微眯著雙眼,借著“敵明我暗”的優勢打量著陸知宴。他正在和一位室內設計的大佬打交道,雖然說兩個人所在的領域八竿子打不著,但是頭發花白的對方多多少少也算是前輩,陸知宴卻仍然沒有一點笑臉,反倒是對麵的老人笑涔涔地看著他。
裴熙南嗤笑一聲,腦海裏冒出兩個疑問,“你也配?”和“裝啥呢?”
兩個人的交談沒有維持太久,陸知宴微微頷首,對麵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錯身而過,馬上又有新的人端著酒杯來和陸知宴碰杯。
裴熙南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視力竟然這麼好,看清了陸知宴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煩,原來他也不喜歡這樣的聚會。
恢複冷漠的神態,裴熙南覺得他這張華而不實的臉沒什麼看頭了,紋絲不動的,於是開始打量起他的西裝。
客觀評價——人模狗樣的。
裴熙南仔細辨認了一下,瞬間覺得有點好笑,陸知宴穿的是Lavier的春季限定款,整個亞太區隻有兩套,是的沒錯,另一套在他這裏。
有夠晦氣的。
裴熙南撇撇嘴,伴隨著喉結滾動,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空酒杯在手裏隨意搖晃著。
“南哥?在看什麼呢?”
一隻手在自己眼前晃動兩下,向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裴熙南這才意識到他竟然打量陸知宴入了神,忘了身邊還站著向嶸這個大活人。
裴熙南拿著酒杯點了點不遠處,向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陸知宴的時候並沒有裴熙南這樣意外,但他也知道裴熙南和陸知宴的關係很對立,所以隻是點點頭,念叨著:“哦哦哦,陸知宴啊。”
裴熙南轉頭問他,“這種酒會他經常來?”
向嶸家是開酒莊的,和陸知宴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對他這個人也不像裴熙南這樣敵對。
“他肯定會來啊,他自己創業,沒有背景,隻能靠這種酒會找門路。”
說到這裏,向嶸想到了什麼,於是順便提醒裴熙南:“南哥,不是我說,這種酒會雖然很煩人,但是很有用的,你也應該適當來一來,畢竟你家的事業早晚是你全盤接手。”
裴熙南聽出他言下之意——你也趕緊來鞏固一下人脈拓展一下自己的交際圈吧,你爸給你攢的好友圈你根本靠不住,那群老油條向來瞧不上囂張氣盛的年輕人。
再深想一點就是,陸知宴這麼年輕,一個人打拚到現在這個高度,他其實也花費了不少心思給自己找靠譜的友軍,人脈在這個圈子裏有時候甚至比金錢更重要,而你雖然和他看起來能力差不多,但是到底還是在你爸給你營造的舒適圈裏,等輪到你挑大梁的時候必然會吃虧的。
意識到這層道理,裴熙南不由得有些不爽,不過不是對著向嶸,因為向嶸說得的確有道理,讓他無法反駁,所以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的陸知宴背了這個鍋。
他身邊已經又換了人,端著的肩膀垮下去一點,手裏的酒看起來還一口都沒喝過。
他雖然交談的時候麵無表情,換人的時候也會偷偷不耐煩,但是裴熙南很神奇的,並且是第一次發現這張紋絲不動的臉竟然看起來很有耐心?
“嘖嘖嘖人模狗樣的。”裴熙南忍不住將心裏的評價說了出來,招呼服務生過來換了一杯香檳,轉過身去背對著那些行走的銀行,欣賞起晚上的夜景來。
G市是南方地區,哪怕現在已經將近十點,吹來的風還是暖的。
裴熙南實在不喜歡在這種天氣下穿西裝,燥熱黏膩地讓他難受。
他想要伸手再解開一顆扣子,意識到自己再解下去就快要解完了,指尖頓了一下,在精心設計的紐扣上麵轉了一圈又拿下來,他十指交握用手肘支在欄杆上,看著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不遠處“卓宴酒店”大樓頂上五層通明的燈光,那五層是卓宴總部的辦公區,顯然裏麵的員工還在集體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