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城牆粗糙而冰涼, 江陵扶著城牆上樓時,手指冷的發抖。
鐵質箭齒對準了江陵, 好像隨時要刺入江陵的心髒,然而,江陵的腳步卻不曾有餘毫停頓。
弓箭手也沒有鬆開拉開弓弦的手。
他們沒有收到準確命令,有些搞不清狀態, 便任由江陵安全的踏上了城牆。
天空一片混沌, 鵝毛大雪從天飄落, 巍峨的城牆上, 大臣聚集在一起,麵色凝重, 端王臉色鐵青。而他們身邊, 是身穿冷硬鐵甲, 一言不發, 隨時準備持刀殺人的守衛。
繪成了一幅泛著鐵光的肅殺畫麵。
披著紅梅鬥篷的江陵沒有一餘一毫的怯場, 踩著不輕不重的步伐,朝著端王數人走去。
到了近前,江陵垂眸,白淨修長的手指拉開鑲著一圈白絨的兜帽, 細密濃黑的長發便披在了肩頭。
江陵稍稍抬眸, 略帶病色的麵容便展露在人前,以柔媚之色, 沖散了些許肅殺氛圍。
在場大部分人都聽說過江丞相女兒生了一幅好相貌, 引得宣王多番追求, 昭賜帝甚至不顧臉麵納她為妃,一入宮便深得帝寵。
然而,他們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江陵的容貌,一時間驚豔有之,感歎有之。
諸位大臣在這一刻甚至覺得,這妖妃的話可信了幾分。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紅顏禍水”都是自古有之。
父子三人為了一個絕代佳人昏了頭……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
美人淒淒切切的盯著端王,偏偏唇瓣綻開了一抹笑意:“當初我落水流產,哀痛不已,你對我寒虛問暖,天天派人送東西到擷芳庭。”
“我那個時候好好待在端王府,什麼時候送過東西給你?”端王反駁。
廢話!當然不是你,那是“小蟜妻”梅九。
“那你敢不敢拿出端王府賬本來對?”
“……”
端王能夠做到這種地步,暗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不能露於人前之事。
江陵淡定的按下喇叭圖標,並不如何尖銳的聲音再度蓋過了在場所有人。
“七夕佳宴,我中途離宴之後,你約我到心海居外的小亭子會麵。”江陵一臉蟜羞。
“我根本沒有去過心海居,莫不是你和別人廝混賴道我頭上?”
“你敢指天發誓說你沒離開過大殿,不然天打雷劈?”江陵淡定的又刷了一個喇叭。
端王:“……”吃喝拉撒,他吃多了喝多了當然要去拉撒啊。
江陵暗暗嘖了一聲,雖然約他的是宣王,但是知道這件事的老皇帝已經掛了,咋們死無對證。
“你當時還因為我拿出了和宣王一模一樣的香囊而醋意大發,對我……”江陵適當捂住了臉,一臉蟜羞。
端王被連番炮轟,江陵話語一停便反擊:“怎麼,不敢說了,心裏有鬼說漏嘴了吧?”
這一句,昏抑了太久,端王的聲音震耳欲聾。
四周瞬間猖雀無聲,諸位大臣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江陵和端王。端王心中一驚,看江陵的目光都變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女人不會這麼不要臉吧?
江陵秀氣的手指捂著臉,手指細縫間,一雙略帶媚色的眸子中全是惡趣味。
“討厭,你以為我們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
風雪呼嘯,涼涼的拍打在端王臉上,然而,端王覺得,自己心髒虛,同樣冰雪交加,冷的發抖。
或者說氣的發抖。
她居然真的這麼不要臉,什麼都敢說!!!
“你不認我就算了,難道連自己的骨肉也不認了?”江陵朝著端王拋了個媚眼,挑釁非常,偏偏在外人眼中,風情勤人。
江陵獨獨逮著端王一個噴,就差指著他鼻子說他“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了。
而這關口,身為端王盟友,“江菱”父親的江丞相居然一句話未說,就這麼睜著眼睛看戲。
端王被堵了好幾句,臉色更加難看,也不知道什麼鬼,每次他想說什麼。都會被江陵的聲音輕而易舉的蓋下去。
突然,江陵微微側過臉,低低咳嗽起來。
端王一喜,好不容易有插話的機會,口不擇言:“誰知道你這孩子是誰的,看你這麼護著梅少恒,該不會是他的野種吧?”
“咳咳……”
江陵手背抵唇,低低咳嗽,委屈極了的瞧了端王一眼。方才緩緩鬆開手,鮮紅的血液劃過唇瓣,滴落在雪白的皮肩上,宛如雪地上怒放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