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對自己繼承家業的事,是十拿九穩,可現在再看老爺子的意思...難道他這個長房長子居然沒資格?

不得不說他還真的猜對了,原身的確動過類似的念頭,在家中大房有長子長孫,但在外頭誰認呢?有能者居之,無能者退讓,誰會因為你爹厲害,就讓你上呢?

老大看著大孫子占據了爹的心神,就會暗中慶幸,還好還好,笨鳥下了蛋,讓蛋飛也行。

反正不能讓老三占了便宜。

而老三聽到老爺子書房的動靜後,猛地一拍大腿,陰險!就老大家裏孫子,他家沒有嗎?有倒是有,被兒媳婦帶回娘家啟蒙讀書了,想到這裏,老三也是一陣氣悶。老三比老大腦子轉得快,娶兒媳婦時找了書香世家的女兒,等孫子長到一歲時,時常就帶著回兒媳婦家的族學啟蒙,五歲的小孩現在已經會被千字文和三字經,老三心頭大慰,總覺得自己才是有資格繼承老爹政治資本的人。否則以老大那個性子,難道還能混官場?

總之三房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人心不齊,等頂梁柱一旦倒下,自然就會四分五裂。

藺洵深思著,這個任務他是打算速戰速決的,如果要讓他們感情融洽起來,還有一個極端辦法,立刻丟官破產,財產全都沒了,加上麵前還有生存的危機,再烏眼青的兄弟也會學會抱團,因為不抱團就活不下去。

不過....他要是年輕個二十歲還敢這麼搞,現在還是算了,七十歲大爺的身板禁不住折騰。

晚膳他是自己用的,同時思考該用什麼辦法去改造兩個大齡孩子時,老三過來說他有事請教。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三竟然還會請教?

藺洵揮揮手讓老三進來,結果老三還真的帶來一本公務,說是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過來請教。

藺洵伸手接過那份公務,一掃之後開始無語,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驗算平均每年工部需要消耗多少錢糧以備來年預算的公文,隻要會加減乘除慢慢算下去就能得出結論。他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判斷,是老三真的不會算還是拿著這個當借口。考慮到老三的一貫表現,他決定選擇前者。

揮手拿了一張白紙來,藺洵刷刷刷幾下就算好結果,他把自己算好的跟老三算好的擺在一起,對他細細解說到底是那裏算錯了,老三完全沒心思聽,一個臥槽回蕩在心頭,爹算這個連算盤都不用,這腦子怎麼長的!

“唉。”

老三聽到爹歎氣,心神一凜,連忙把跑馬的心思收回來,慚愧的低頭:“爹,我錯了。”

“坐下,坐下說話。”藺洵從旁邊扯出一張椅子來,刻意拉近些,“咱們爺倆好好說說話。”

“是的爹。”

“你要是有十分錯,至少爹也有五分。”藺洵擺出要說往事的架勢,“當年你出生時局勢還動蕩,剛到啟蒙的歲數,聖德帝剛剛打下江山還坐不穩,四處平叛,為父就要跟著處理政事,忙的經常整年整年不回家,一直等到你十二歲才算是安定下來,但是你也錯過了啟蒙的好時候,你娘也去的早,家中隻有仆人和西席先生,小孩子長成什麼模樣,全看大人的塑造。”

“子不教,父之過,對不對?”

藺洵擺出推心置腹的架勢,也不責問老三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題都會算錯,老三心頭一酸,再看看老父在燈下花白的頭發,被重重利益壓下的良心終於蘇醒了。

他伸手一抹袖子,“也不能全怪爹,爹前前後後給我換了五個西席先生,是我那時候貪玩,想方設法把先生捉弄走的,我給先生的鞋子放毛毛蟲,書本裏夾飛蛾,先生才要走的...”要說後悔嗎?肯定是後悔的,隻是從來沒有現在這麼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