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馬車去了金陵城。
因她們到的太早,大慈悲寺的寺門都還沒有開,但即便如此,山門前也已經是排了一溜的車隊在等候,陶雲蔚不免暗暗有些詫異。
陶新荷起得太早,一直都有些犯困,這會子揉了揉眼睛發現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又見山路邊有小販支著攤子在賣早飯,便忍不住鬧了饞蟲,於是囑咐杏兒去給自己買一碗酒釀圓子回來。
陶雲蔚就吩咐杏兒順便去打聽下那些馬車的事。
沒過多久,杏兒轉了身回來稟報道:“……說是南朝士族那些夫人、娘子們每年浴佛節的時候都會帶一兩家外眷來觀禮,這些估計都是和我們陶家一樣的。”
陶曦月了然地道:“看來這是南朝士族圈內的慣例。”
若是來了新人,有願意出麵支持的,今日便帶著來;若是隻有舊人,那便是個一年一度競爭親疏遠近的日子。哪家人出現在這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跟在誰的身邊。
陶雲蔚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站在車窗外的杏兒忽然低低報了一聲:“姑娘,馬家的車也來了。”
她話音剛落,陶雲蔚也已經聽到了那從後而來的滾滾車輪聲,越來越近,然後從她們的車旁經過,似乎靠向了另一側。
杏兒既然能認出馬家人,馬家的下人自然也能認出她們。
“既然碰見了,還是要去打個招呼。”陶雲蔚轉頭對陶曦月道,“我們兩個去吧。”
陶曦月頷首,隨著她一道下了車。
姐妹兩個朝著對麵走過去的時候,王大娘子那位隨侍在旁的心腹嬤嬤顯見地怔了一怔,然後回過神來迅速靠在窗前低聲說了句什麼。
陶雲蔚款步走到近前時,那麵簾子也被王大娘子給挑了起來。
“原來是陶家大姑娘和二姑娘。”王大娘子含了笑道,“你們也來了。”又似左右略張望了一番,問道,“怎不見你們父兄?”
陶雲蔚微微回笑道:“今日我們姐妹三個是應了崔姑娘的邀。”
王大娘子怔了怔,須臾,才勉笑著道:“哦,我們也在等陸夫人。”
陶雲蔚點點頭,還沒說什麼,車廂裏卻突然傳來了不知誰發出的一聲輕笑。
她眉間一蹙,到嘴的和平話瞬間咽了回去,臉上笑地從容:“那真是巧了,雲蔚一直未有機會得見陸夫人真容,沒想到今日卻是托了大娘子的福。”
王大娘子哪裏聽不出對方這是在暗諷馬家為了巴結陸氏棄信於陶家,羞惱之餘不由漲紅了耳根子,臉色也難以控製地垮了下去,開口時語氣也不免硬邦邦:“陸夫人是長輩,你們到底是崔家姑娘邀約而來,恐怕不便。”
這意思便是在說陶家資格還不夠,同那聲輕笑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
陶雲蔚其實並不想與她作口舌之爭,先前那句話出口也純粹是出於“雖然不想挑事,但也不想被人看慫”的目的,但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夠了,至於以後的事自然還要看以後,所以此刻王大娘子這麼說了,她也並不見惱色,隻是淺笑著頷首道:“大娘子說的是,我們也還是聽崔家長輩安排的好。”
言下之意便是說崔家還有比陸夫人更高輩分的“長輩”。
招呼打到這裏也就夠了,陶雲蔚接著正要告辭,就在這時,後頭山道上又傳來了馳馬聲,眾人循聲回頭望去,隻見有兩個穿著相同服飾的男子正騎著馬從山下奔來。
陶雲蔚從王大娘子的反應來看,就知道這是淮陽陸氏的家仆。
她原本也打算回避,但那兩人到了山門之後也沒有進來,就那麼駐馬停在了那裏,似乎是在守著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