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要起身賠禮,邊又說道,“隻還請殿下看在妾身已是遭了報應的份上,能夠輕罰幾分。”
李衍一怔,旋即不由失笑,末了,頷首道:“你說得對,本王既明知你規矩學得不熟,該早料到你會給我丟人才是,怎好再讓你於‘報應’之外再受罰?”
“隻能就此算了。”他說道。
這回輪到陶曦月愣了一愣。
她雖然已隱隱猜到了李衍當時說那句話就是在給她留後路,但卻也不敢肯定,此時不過試上一試,沒成想他倒是出乎她意料的痛快。
陶曦月終於鬆了口氣。
直到這一刻她才敢確定,安王並沒有拿她“獻上”之意,所以他才會暗示她可以失禮於殿前,之後又真地來接走了她。
“多謝殿下。”她由衷地說道。
謝他沒有拿她當玩物,謝他對她這個尚算是陌生之人的回護。
此身落入龍潭,能得如此,她已經知足了。
李衍似乎有些意外,片刻,才凝眸打量著她,半笑地道:“你就不怕,謝得早了些?”
陶曦月正要開口,柳芽便端著熱水走了進來。
李衍看了她一眼,然後轉眸朝侍女瞥去,忽伸手從對方手裏接過巾帕,口中道:“我來吧。”
柳芽驚愣之下忘了反應。
李衍已準備掀開被子動手。
陶曦月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把被角抓得死死的,隨即福至心靈,捂著胸口道:“妾身覺得,此時有些想發嘔。”
“哦,”李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道,“你是說你對著我便想吐。”
陶曦月一臉無語。
他見她被噎住,倒是笑了一笑,轉手將巾帕丟回給了柳芽,吩咐道:“好生伺候你家姑娘。”
言罷,他便徑自起身,幹脆地離開了房間。
“殿下,”寶慧恰好迎麵來報,“崔少卿求見。”
“崔元瑜?”李衍微感意外地笑道,“他竟也會來見我。”又問,“說了來意沒有?”
寶慧道:“陶家三姑娘與崔少卿一起來的,說是家中有事要接王妃回去。”
陶三娘?李衍想起了那日金明園竇家棚子裏,那個在崔湛提醒之下借病退出了藏鉤之戲的少女。
“陶家長女是可讓陸簡之費心照拂的小友,小的這個,又三番兩次能請得動崔元瑜幫忙。”李衍說著,卻是淡然一笑,“這要是讓我那幾個兄弟知道了,隻怕又難安生。”
陶新荷跟在崔湛身後進了紫園,本以為少不得要在安王麵前淚流滿麵地當一回孫子,好把自家二姐給解救出來,誰知他們卻並沒有見到安王的麵。
李衍讓寶慧直接把他們領到了陶曦月那裏,還特意對崔湛說他要午睡,讓他們就不必問候了。
陶新荷拿不準這位金枝玉葉的意思,便小聲問崔湛:“我們真地可以不用去問候,直接把二姐帶走麼?”
崔湛頷首,說道:“殿下既如此說,你照做就好。”
她見他神情間一如既往的淡定,這才信了自己當真可以為所欲……不是,是隨心而為。
陶新荷進去的時候,柳芽還在給陶曦月暖肚子,聽見有人推門而入,主仆兩個都下意識地以為是李衍去而複返,忙不迭將衣裳一合,慌慌拉了被子蓋上。
陶新荷不知其中原委,乍然見此情形,頓時如遭五雷轟頂。
“二姐……”她立時紅了眼圈,撲上去抱住陶曦月便撲簌簌地掉起了淚珠子。
陶曦月還沒從突然見到妹子的喜悅中回過神,就被她給哭懵了:“怎麼了你?哭什麼啊?”
陶新荷咬牙切齒地道:“安王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