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從瑞請了李衍上座,後者從善如流地又邀了他平席而坐,陶曦月則坐在李衍身邊側位,隨後依次是陶雲蔚和陶新荷,陶從瑞手邊依序坐著陶伯璋、陶伯珪兄弟兩個。
趁著閑話家常之時,陶曦月問道:“阿兄打算哪天啟程?我也來送你。”
陶伯璋要去趙縣跟著未來嶽翁修學的事在她婚前就已安排好了,為了送她出嫁,所以當時將離開的日子大致定在了九月十五之後。
陶伯璋笑著回道:“明天就走了,你不必趕著來,等我回來再見便是。”
“這麼急?”陶曦月有些意外。
陶伯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宗學結束了,茂廷正好也要回去,所以等著我一道。”
她點了點頭,理解地道:“你原是為了我才延後了這些日子,本該早去的。”
“明日你便去送送兄長吧。”身旁的李衍忽然說道。
陶曦月聞言一喜,當即輕彎了眉眼禮道:“謝殿下。”
李衍看著她笑了笑,然後又朝陶伯珪看去,問道:“大宗學結束了,二郎可有什麼收獲?”
陶伯珪的臉上明顯透出了幾分興奮,挺直了背脊道:“回安王姐夫的話,我過幾日也要隨陸三先生去趟蘇州,參加穹窿雅集。”
李衍在聽見他喊“安王姐夫”的時候,先是微訝,隨後輕彎了彎嘴角。
反倒是對方說要跟陸玄去蘇州,他神色間並無什麼意外,隻含笑頷首道:“這樣的機會旁人求也求不來,你要好生珍惜。”
之後又隨意閑話了幾句,一盞茶後,李衍便先起身對陶從瑞告了辭。
他前腳剛走,陶家姐妹三個後腳就手挽著手地鑽進了房間裏說起了體己話。
陶雲蔚開口就又問了一遍陶曦月在王府裏過得好不好,又道:“你莫像對阿爹那樣隻報喜不報憂,柳芽臉上的紅腫都還沒消幹淨呢——你那裏絕不止隻發生了八殿下鬧新婦這一件事。”
“……阿姐果然心細如發。”陶曦月無奈地笑了笑,“昨日確實又些許風波發生。”
言罷,她就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末了,頗有些歉疚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倒沒什麼,就是委屈了柳芽隨我進王府頭一天就遇到這種事。”
陶新荷氣道:“這範側妃也太目中無人了,她算個什麼東西這樣囂張?二姐你怎地不趁當時二姐夫護著你,直接把管家的權力要過來?”
陶曦月默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原是想著,倘她們因看重殿下而要與我過不去,那我就拿殿下的人與她們換手裏的權,這樣我自己過得順心之餘還能邀著大家一起好,彼此也能求個和諧。但我後來發現寧側妃好像對管家的權力更感興趣,那我隻好讓給她了,她既要這個權,自然也需要我支持,總不會對我差的。我覺得讓她們來爭取我的態度,好過我出頭去搶她們都想要的東西,惹她們聯合來對付我好些——至於範側妃嘛,我昨日瞧著,她像是很意外殿下會對她發難,並且也很害怕。而殿下看起來對她也不像是有什麼忌憚。”
“你的意思是,安王留著她在府裏,並不是因為忌憚樓家?”陶雲蔚會意地說道。
“嗯,”陶曦月道,“我後來推己及人地想了想,倒也能理解殿下的意思。畢竟樓家人若一定要安排人在他身邊,去了個範氏,還會有再送來別人,他對範氏大約是知根知底的,又很知道怎麼讓寧氏去製衡,所以就沒有必要讓樓家再換個新人來,做生不如做熟嘛!”
陶新荷“噗嗤”笑出了聲:“二姐你這樣說安王姐夫,若是被他聽見了,小心他要罰你。”
“無事,我會哭給他看。”陶曦月嗬嗬玩笑著說道,言罷,又對陶雲蔚道,“阿姐之前為了我的事也利用過範氏這道橋,我後來也想過,她昨日給我那個下馬威,大約想一下壓製住我隻是其一,更多的應該是試探,倘我不是她們以為的那個嬌弱性子,恐怕很快就要傳到樓妃耳中了——這位,我們就要能避則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