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們也會去拜見皇後殿下。我想過了,今天皇後殿下那裏必是人多口雜,既然當日崔少卿是以報親仇為名教訓的人,我們今天也正好可借借崔家和陸家的風,將此事再坐實些,也免得樓妃那邊拿三娘的‘傷’找麻煩。”
譬如說什麼陶三娘看起來活蹦亂跳,又或者借關心為名,非要找個禦醫來給驗驗傷之類的,然後再說些三娘瞧著挺好,可八皇子卻受了驚的酸話。
陶曦月當即了然:“原來阿姐是防著樓妃沒法找崔少卿算賬,要挑軟柿子捏。”
陶雲蔚頷首道:“誰知道今日後宮情勢如何,還是小心為好。”
“那,這事姐夫怎麼說?”陶曦月問。
陶雲蔚就想起了陸玄當時笑她杞人憂天,說這種事他們就算是明擺著要膈應樓妃也沒有什麼,因為即便你將自己生氣的理由圓得再合理,也不會得到本就視你為眼中釘之人的半分理解,既然如此,那就該讓對方知道你不好惹。
是你樓妃所出的皇子又如何?平日裏給你三分薄麵,卻不代表士家大族當真懼你。
況也正因八皇子是樓妃所出,所以出了這檔子事,聖上也必是心知肚明此乃雙方積怨所致,就算樓家想狠心自傷八皇子幾分來討聖上心疼惱火,最後倒黴的也隻會是晉王府——那叫做浮玉的伶人絕不可能有命,且晉王李征也必被遷怒。
除非樓家打算放棄晉王,否則不會將事情做到這樣左右都是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程度。
她雖不了解朝中情勢,也相信陸玄說得不會有錯,但或許是曾經被陸氏所遠,又為崔氏所計的經曆給她留下的陰影有些深,她總覺得現在畢竟姻親未成,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這樣一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無論是陸還是崔,哪怕是為了自家麵子也必會表現出對陶家的關心,頂在前頭逼樓妃將此事翻篇,那她們姐妹也就不怕今日會出什麼幺蛾子,曦月總不可能再去自傷己身以避其鋒芒。
等到以後她和新荷都正式嫁入了陸、崔兩家,旁事也就都更好經營些。
思及此,她輕撇了下嘴,說道:“他說我想得太複雜,不過又說我這樣做也可以。”
其實他原話是:若你這樣才覺得心裏踏實,那便去做吧。
她在想什麼他好像全都知道,她有時候覺得有點瘮得慌,但更多的時候卻又像現在這樣,感到很輕鬆。
陶曦月聽了阿姐的話,陷入了片刻沉默。
多年姐妹,陶雲蔚很快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於是問道:“怎麼,你有話想對我說?”
陶曦月斟酌了一下,說道:“阿姐,那天殿下問了我一個問題,若麵前有兩條自保之路,一條須得終生仰人鼻息,一個不慎便可能被你所追隨之人推入深淵;而另一條前路難測,但卻可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是你,會選擇哪條?”
陶雲蔚想也不想地便道:“如果隻依自己的意誌,自然是第二條。但一個家裏並非隻有我一人,這種選擇須得慎之又慎,倘第二條路上隻有自己的一腔孤勇,我覺得倒不如在第一條路上找個不會被推入深淵的辦法。”
陶曦月微微一笑,說道:“阿姐這話,倒是有一點與殿下所言不謀而合——這第二條路上,的確最難的便是尋找可輔佐自己的同行之人。”
陶雲蔚若有所思,少頃,忽而意識到什麼,抬眸蹙眉朝二妹看去,問道:“他想走這條路,你呢?決定陪他走麼?”
見陶曦月猶豫著沒有答話,她頓時心下一沉,伸手過去握住了對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曦月,你雖嫁了他為妻,但莫要什麼事都依著他的性子。殿下現在是看見我們家得了與陸、崔二氏宗房聯姻的機會,所以才生出了這份心,但你也要想想,我們家隻是嫁了別人兩個女兒,焉能與那些百年姻親世家相提並論?況且此事豈止是隻需要披荊斬棘?稍有不慎,便是滿門覆滅也有可能。那些士家大族既然從前沒有扶持安王府,現在又哪有必須扶持他的理由?隻憑陸簡之和崔元瑜娶了我們家的姐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