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樓宴看了青蘿一眼,鬱氏會意,吩咐她:“你先下去吧。”
青蘿即應喏而出。
“孩兒得到消息,益州那邊近日可能會有些不太平。”樓宴道,“若佟世維父子能鎮得住自是沒什麼說的,但我看這次很有可能會驚動到朝廷大軍,現下我和崔元瑜手裏頭都隻差著軍功,我想阿爹到時候應該會準我上陣,崔家那邊也會把崔元瑜推上來。”
恰好益州那裏又是他們樓家經營最深,對他來說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鬱氏卻不太想讓他去,皺眉道:“戰場上的事怎說得準?萬一你有個好歹,阿娘怎麼辦?”
她到哪裏再去找個像樓宴這樣年紀合適,自己又肯爭氣,且身世還低賤到隻能靠著她才可立足的“兒子”來養?
樓宴安慰道:“阿娘莫擔心,孩兒心裏有數的,該出頭時才出頭。”
他口中這麼說著,其實心裏並不在意。
他名為“嫡子”,且其他兄弟本就不如他優秀,父親怎可能不把這樣的機會給他?這是他樓廷秀的機會,也是樓家的機會。
他今日來對鬱氏說這些,其實是有別的事要同她商量,於是又道:“孩兒這次若能攢得軍功而歸,有崔元瑜做襯,聖上八成會有爵位賜下——孩兒想請阿娘到時先留意著些金陵以外的士族人家,不必門第高,末流也成,最好是那本家沒落的,到時也好請阿姐借此讓聖上給我們家再做回媒。”
鬱氏沒想到他竟還有這個想法,愣了愣,反應道:“那你媳婦兒怎麼辦?”
樓宴沒有正麵回答,卻說道:“阿娘不覺得隻有士家閨秀才能配得上做您這位尚書夫人、未來爵君之母的兒媳麼?”
鬱氏有些心動,但仍難消顧慮地道:“但你又不是娶的高門女,這……況程家好歹是你父親的舊屬,怎好隨意休妻?”
在她看來,這恐怕有點不太值當。
然而樓宴卻笑了一笑,說道:“她嫁我三載未有所出,這還不夠麼?”又含笑平靜續道,“至於高門女,阿娘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盛門高族的德性,父親身為五兵尚書,孩兒也不是沒有前程的,可他們卻非抱著那點士族優越不放,不肯許女於我們家,孩兒現下自然也不會再‘求’他們,但士家女我卻仍要娶,這主要還是為了樓家。”
那本家越偏遠的末流士族,受高門的牽製也就越小,況其自身已沒落到難以度日,有什麼底氣拒絕宮中做媒?此時他們樓家給出這樣一個大好的聯姻機會,隻怕對方還要上趕著。
而樓家隻要開了這個和士族聯姻的頭,往後也就慢慢地脫了寒庶出身的影響,也不是一定要執著於必先娶個高門女來揚眉吐氣。
隻可惜這個機會來得晚了些,而他又想明白得太遲,否則他和陶雲蔚之間的結局大概也不同了……
樓宴一個不經意就將思緒飄到了別處,直到忽然聽見鬱氏的笑聲,他才倏地回過了神。
“好啊你,”鬱氏意味深長地笑看著他,說道,“我就納悶怎麼你沒讓身邊一個女人誕下過一男半女,敢情是這口氣仍憋著,還想要那士家女來為你生下長子,是麼?”
樓宴默認了。
“既然你將這番話都想得這麼周全了,”鬱氏道,“那怎麼不直接去與你父親說?”
樓宴道:“阿娘可否想過,阿爹當年為我求娶高門女失敗,按理說便是為了爭口氣也該盡量選個與咱家門第相當的,可為何轉頭來卻又聘了程氏?”
程家可沒多少家底榮光或是前途可言。
樓宴不是鬱氏的親兒子,她自然也不會去在意這個,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女方夠聽話恭順,所以丈夫說聘程家女兒她也就聘了,現在經他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些後知後覺的恍然:“你是說……你父親他也憋著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