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正好,她若改了主意就讓人來報個信。”
周靜漪住在宛山別院裏,消息其實並不靈通,直到陶雲蔚讓人私下來傳話給她的不久之前,她才剛剛得知陶新荷舍身入庵,還有陶雲蔚放出風聲要幫著給崔湛找妾室的事。
而現在陶雲蔚又讓人給她帶來了此事最新的進展——崔家要為陶新荷在建安崔氏的譜牒上立傳了。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震驚有之,感慨有之,羨慕……大約亦有之,另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卻是無論如何也揣摩不出了。
“陸夫人這手段好生厲害。”她幽幽說道,“莫說是崔太夫人本人都未曾在崔氏譜牒上立傳,就算是其他各家也沒有給媳婦立傳的,偏這事卻讓崔家根本拒絕不得,就此開了先河,往後她就算是想改嫁,崔家也隻能盡說她的好話。”
而像陶新荷這樣先得皇帝讚賞,後又得夫家立傳的士家女子,十年後若當真想改嫁,定也是不缺好人家求娶的。
紅芙道:“婢子也沒有想到,少卿夫人原來是這麼個烈性的脾氣。”她甚至都有些後怕,萬一那天陶新荷回去之後不光是小產,而是有什麼旁的三長兩短,隻怕她和自家姑娘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不說別的,就光是陸夫人為親妹子籌謀的決心與手段,就不是周家能比得上的。
“十年……”周靜漪看著窗前花觚裏那幾枝開得正好的木芙蓉,喃喃道,“她當真半點也不懼麼?”
她想掙脫這五年又五年,可陶新荷卻竟然自己往裏麵跳。
她想不明白,明明陶三娘什麼都有了,為何還要這樣做?
“姑娘,”紅芙斟酌地道,“那您想好了麼?也不知道崔少卿曉不曉得金陵這邊發生的事,況他還在戰場上,估計一時半刻也沒法操家裏頭的心,您當真要等到他回來再說麼?”
周靜漪沉吟了良久。
“再……等等吧,”她說,“反正等崔家給陶三娘立了傳,我也是一樣能借此得些機會的。”
六年了,她還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鬱氏今日又進了宮。
乍然見到麵色有些蒼白的女兒,她先是一愣,然後忙心疼地迎了上去,關心道:“你這是怎麼了?”
樓妃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昨夜裏吐了兩回,沒怎麼睡好。”
“你這陣子常睡不好,”鬱氏焦心地道,“身子還是要保重的,不然如何能懷得上孩子?”
她不提還好,一提,樓妃又有些作嘔了。
鬱氏替她撫了撫背,轉頭對跟著自己一起來的婦人說道:“你快幫夫人看看,可當真是孕相?”
樓妃的小日子已遲了八天,消息送回樓家後,於氏便趕緊找了這會看初期孕相的蔣姓婦人來。
蔣氏恭聲應下,然後便對樓妃告了聲“得罪”,接著就開始在對方身上又摸又探,最後還進了內室除衣看過,折騰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末了,笑著向樓妃並鬱氏說道:“恭喜夫人了,的確是孕相無錯。”
鬱氏大喜。
樓妃鬆了口氣。
母女兩人隨後進了內室去說話。
“這下可好了,”鬱氏道,“隻要廷秀那邊再拿下軍功,就憑著你肚子裏這個,咱們家也能再上一層!”
樓妃目光微冷,淡淡說道:“我隻希望能一舉得男,也不枉我忍著這場惡心。”
鬱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歎道:“阿娘也知道,你剛丟了個孩子就要讓你……確實是難為你了。”
樓妃忍不住紅了眼圈,聲音裏明顯有些微顫,但語氣卻冷沉而堅定:“這是為樓氏將來,為了給阿奴報仇,女兒沒有什麼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