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和妻兒們應陸玄所邀回到了陸園,參加族中舉行的祭祖掃墓儀式。這本非常製,隻是因有陸皇後之死在前,加上陸方和陸玄都有意趁此機會好好坐下來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所以也就這麼辦了。
祭完了祖,陸方父子四人就隨陸玄去了正廳說話,而陶雲蔚則招呼著康氏婆媳幾個到會雲堂後麵的花園裏飲茶敘話。
“我與二兄也很久沒有下過棋了,”陸玄示意陸方堂上坐,說道,“今日正好手談兩局。”
陸敦兄弟三人按序依次再下方落了座。
陸方看了眼幾案上早就擺好的棋具,無奈失笑,對自家三弟說道:“你倒是還有閑心。”
他一邊說,一邊已與陸玄相對而坐。
“昨日早朝上的事你都該知道了吧?”陸方隨手撿起一枚罐中白子放在了棋盤上,說道,“看樣子聖上還沒對昭王完全放心。”
昨日早朝,陸方等人終於正式對皇帝提出了立儲之請,這回樓黨倒是出乎意料地和他們意見一致,隻不過對方支持的是晉王李征。
結果李峘似乎對這兩個人選都不滿意,當時隻黑著臉說了句:“朕幼子尚未出世,眾卿便催著朕立儲,莫不是已嫌朕活得長?”
樓黨推舉的是與其毫無血脈之係的晉王,並未提到樓妃肚子裏的孩子,反而他們,替的是人盡皆知受士族們支持的昭王。
這樣一對比,很明顯討了皇帝不喜的是誰。
當天散朝之後,皇帝就派了大內侍去昭王府申斥昭王,大意便是說皇後生前對其視如己出又多加照顧,然昭王在皇後身故後卻無半分悲痛,實是冷漠寡情。
嚇得昭王立刻去了宮裏頭,跪在紫宸殿外痛哭流涕。
陸玄專注地看著棋路,口中漫不經心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聖上既是願求長生的,自然最聽不得別人催他立儲,你們提哪個王都是一樣的結果,樓氏隻是占了個迂回之利而已。”
他話音剛落,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悶雷聲。
陸方一怔之餘又不由一驚,頓了頓,才回神問道:“那依你這樣說,聖上不到……不到那個時候,是絕不肯立儲的了?”
陸玄淡淡一笑。
陸敦見狀,忍不住開口道:“三叔父,那若是如此,樓妃此胎若當真得男,聖上豈不十有八九會……”
“不會。”陸玄隨手將指間棋子丟回了罐中,揚袖回手,說道,“幼子無思,傳予他便等於給了樓家,莫說士族會不會答應,就連聖上自己恐怕都是舍不得的。故,以其多疑又一貫左右搖擺的作風,真到了那時候,多半是漁翁得利。”
陸方忖了忖,忽而恍然道:“你是說,康王?”
陸玄淡笑著點了頭。
陸方倏地站了起來,氣急道:“你既看出了這些,為何不早點說?”又道,“那現在該如何是好?不行,我們得逼著聖上盡快做決斷才是!”
“決斷麼,是要做的。”陸玄端起手邊的茶湯,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緩緩說道,“不過與其指望這麼個首鼠兩端之人,倒不如逼一逼昭王才是正理。”
陸方一愣:“什麼意思?”
陸玄抬眸朝他看來,不帶半分波瀾,字字清晰地說道:“他人以血侮我,我必以血還之——樓氏,該死。”
天邊轟隆隆又是一陣滾雷聲傳來,不過轉瞬間,屋外已下起了瓢潑大雨。
陸方愣怔了片刻才猛然反應過來,當即道:“簡之,你到底想做什麼?”
陸玄淡淡道:“隻是想請二兄來下盤棋,順便看場戲,等一個結果。”
陸方轉身就要往屋外走,陸敦三兄弟回過神來也下意識地連忙要跟上,然而父子幾個還沒踏出門,就發現外麵已被人給重重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