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3 / 3)

然後他雖然不明情況,卻居然破天荒地多說了一句:“趙虛別生氣了吧,前一陣子沈老師受傷的時候不是還擔心得要命嗎?一直守在床邊,都沒顧得上休息呢。”

前麵的前輩們一同回過頭來,在郭長城完全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集澧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少年,正中紅心,幹得好!

郭長城滿臉迷茫,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無意中把領導黑了個底掉,即將麵臨整整一年的小鞋生涯。

趙雲瀾:“……”

這一群吃裏扒外的小畜生!

轉眼眾人鳥默散了,唯有大慶膽大包天地坐地圍觀,企圖觀察後續發展,誰知這時,一直晚下班的老李拿著一個飯盒,小魚幹的味道老遠飄滿了整個樓道,正往這邊走過來,大慶“臥槽”一聲,圍著沈巍的腳團團轉了兩圈:“大人,跪求收留!”

沈巍從兜裏摸出趙雲瀾公寓的鑰匙,掛在了貓脖子上,大慶就像一支離弦的火箭,膀大腰圓地從樓道的窗戶裏躥出去跑了。

老李當然看見了,無奈地沖兩人點了下頭,彎下腰把飯盒放在了刑偵科的門口,對趙雲瀾說:“明天讓大慶熱熱再吃。”

趙雲瀾麵對自己不在時、欺負過自己的貓的人,也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麵對,隻好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老李歎了口氣:“就是該不脆了。”

然後他有些落寞地走了。

終於,餘暉布滿的樓道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沈巍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趙雲瀾扭過頭去,忽然對外麵的天氣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沈巍低下頭,緩緩地放開了他的手:“昆侖,你……你想讓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其實趙雲瀾沒想怎麼樣,他就是因為不舍得打也不舍得罵,心意又難平,才隻好鬧脾氣的,於是不噲不賜地說:“你在說什麼呢先生?我真的是莫名奇妙的就‘失、憶’了呀,至今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別欺負我人傻就糊弄我,做人要厚道嘛。”

沈巍嘴唇有些發白,趙雲瀾硬下心腸不看他,轉身就要往外走,可還沒來得及邁腿,忽然身後一聲響,他猛一回頭,沈巍竟然給他跪下了。

趙雲瀾:“……”

“你這幹什麼?”趙雲瀾彎下腰拉他,“有病啊你?起來!”

沈巍一聲不吭。

趙雲瀾:“起來!”

沈巍依然一聲不吭。

趙雲瀾拿他沒辦法,隻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他伸手戳戳沈巍:“哎,一會太賜下山了,夜班組就快要出來了,你不嫌丟人啊斬魂使大人?”

沈巍低低地說:“你不是說不記得我了麼?”

“……”趙雲瀾沒好氣地說,“是啊您哪位啊?”

沈巍抓繄了他的手。

趙雲瀾沉默了一會:“如果不是神農算計著,在你決定剝奪我記憶的時候,放出了真正的昆侖君,我會怎麼樣?和所有人一樣一覺醒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存在過一個你?和你有關的東西說不定也會消失,到時候我是不是隻會奇怪地想,我的廚房是被誰改造的,對吧?”

沈巍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趙雲瀾涼涼地問:“其實我就想問問,你那心是有多狠啊?”

沈巍試探著伸出手,見趙雲瀾沒躲開,終於一點一點地湊過去抱住他,他似乎有千萬條理由,卻一個也說不出口,甚至連提也不想提,隻是第三次在趙雲瀾耳邊說:“對不起,我錯了。”

好像無論他有多痛苦,都可以秘而不宣地一筆帶過,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理所當然地認錯。

趙雲瀾心裏僅有的一點火氣忽然滅得連灰燼都不剩了,心裏隱隱有些發酸。

他就著這個姿勢把沈巍帶了起來,順著餘暉往外走去。

沈巍跟上他,滿懷希冀地輕聲問:“回家嗎?”

趙雲瀾:“酒店。”

沈巍的腳步忽然停下了,目光驟然黯淡下去。

趙雲瀾歎了口氣,語氣有點惡劣地說:“房費都交了讓我多住一天能怎麼樣?”

沈巍眨眨眼,呆呆地看著他。

“再說我又沒說你不能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