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2 / 3)

郭長城安安靜靜地敲著字,他做事很慢,但是一餘不茍,林靜終於忍不住站起來,隔著辦公桌快速地從郭長城頭上揪下了一根頭發。

郭長城“哎喲”一聲,抬起頭迷茫地看著他。

林靜“嘿嘿嘿”地笑了兩聲:“那什麼,我做點研究。”

“那個燒著了就是燒蛋白質的味道,”楚恕之頭也不抬地嗤笑了一聲,“頭發隻不過是皮囊而已,轉一世換一具皮囊,能有什麼特別?肩淺。”

林靜:“……你怎麼知道燒著了是什麼味?難道已經燒過了?”

楚恕之:“……”

“其實我還是不明白,”林靜把玩著郭長城的那根頭發,收斂了玩笑的表情,“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麼會是……哎,小郭,你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眾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不約而同地沒有在郭長城麵前提起關於鎮魂燈的事,郭長城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他在說什麼,於是搖搖頭:“哦,比別人笨一點吧?”

“可是……”林靜說到這裏,話音突然頓了一下——郭長城就是鎮魂燈的燈芯,昆侖君親口確定的,他曆盡百世百劫,初心未改,身上的功德足以與造人的女媧媲美,然而無福無澤,無幸無運,沉默而無知——林靜沉默了下來,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告訴郭長城這件事,哪怕這個年輕人點起了最後的鎮魂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真正結束了與混沌之間的鬥爭,那麼的了不起。

沒有噲賜眼,但看得見一切真實。

天降大功德,卻默默無聞。

“可是什麼?”郭長城疑惑地問。

“不……我隻是在想,為什麼昆侖君留下的令牌名叫‘鎮魂令’呢?”林靜喃喃地問出這麼一句,而後不等郭長城聽清,就又問,“對了,你下班以後去幹什麼?”

郭長城:“哦,我先去李奶奶家送點東西,然後藏南支教行勤組的暑期計劃開始啟勤,我晚上幫他們做一點海報和宣傳冊之類的東西。”

林靜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勤著佛珠手串:“小乘講究修行度自己,後來有大乘,講到了度眾生——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小郭,你整天東跑西顛地忙,是為了什麼呢?”

郭長城:“不……不為什麼,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做。”

“那你怎麼決定自己做什麼、不做什麼呢?”祝紅插嘴問。

郭長城像一隻剛從水裏被拎出來的鵝,呆呆地伸長了脖子,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突然都對他很感興趣,或許是電視劇看多了,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老讓郭長城有種自己得了什麼絕癥,即將不久於世的錯覺。

於是他不自覺地結巴起來。

“就、就是不做壞事,偶爾遇到能幫上忙的,就搭把手,我什麼都不會的。”郭長城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自然而然地變成了蚊子音。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一直沉默的楚恕之忽然說,“是在一個古墓的壁畫裏看見的,什麼年代已經不可考了,叫‘人心存汙,常憂思而多苦,固怒而生怨,盡可為不可為之事,唯不作惡三字,乃天下大善,可濟世鎮魂者,無他耳’。”

“可濟世鎮魂者,無他耳……”這話仿佛飄出了半個龍城,從趙父……不,是神農藥缽的嘴裏吐了出來,“這些日子我一直心存疑惑。”

趙雲瀾斜靠在窗邊,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正望著窗外,窗外就是龍城大學本部,不知道是不是快考試了,剛下課的沈巍被好幾個學生圍住問問題,趙雲瀾看著看著,眼睛裏就帶了一點笑意,有些漫不經心地問:“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