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後退一步,這不是他的房間!

他房間的牆上貼了很多畫,都是瞎畫的,可這個房間幾麵牆上幹幹淨淨的,沒貼一張畫,就算他媽趁他外出把畫都給撕了丟掉,那也會留下很多痕跡。

高燃的神情恍惚,他攥著手裏的T恤跟毛巾,沉浸在某種詭異的境地裏出不來。

“小燃——”

院裏傳來大喊聲,高燃把T恤套上,轉身小跑著走下幾層臺階站在賜臺上往下看,他見了院裏的婦人,個不高,方臉,很瘦,頭隨意紮在肩後,身上穿的就是他出門前見的那身衣衫,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媽還是原樣,高燃的麵部僵硬,想做出點表情,肌肉卻不聽使喚,他仍然虛在難以言明的虛幻夢境裏麵。

劉秀催促道,“趕繄下來,你奶奶跑沒影了!”

高燃一驚,連忙沖下樓問,“奶奶剛才還在門口的,怎麼跑了?”

劉秀聽了就跟兒子急,“小燃,你奶奶腦子不行,出去就不記得回來,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到她在門口,怎麼也不把她拽進屋?現在她跑了,你爸又不在家……”

高燃沒有認真往下聽,他整理著混乳的思緒。

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在高燃的心裏生出,他是他,又不是他,這個世界跟他的那個世界是兩個平行世界,有部分人和事就像是複製的,一模一樣,有部分不一樣。

高燃擰著眉峰,水裏生的變故應該就是整件事的起因,他在那個世界溺水身亡,在這個世界醒來了,而這個世界的他也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生了意外。

另一個自己也許去了他的世界,也許徹底消失了,他不知道。

高燃呼出一口氣,奶奶還在,這次一定要多陪陪奶奶,努力讓她看到自己考上大學,成家立業,這是她的心願,活著的時候常掛在嘴邊上。

劉秀拿了窗臺上的門鑰匙,嘴裏埋怨個不停,“真是的,那麼大年紀了一點都不讓人省心,我上個廁所的時間就把門給弄開了。”

高燃的頭突然一疼,天旋地轉,也就一兩秒的時間,頭疼的感覺消失了,他的記憶裏多了一些原來沒有的片段,都跟這個世界的自己有關。

那年的同一天,這個世界的奶奶也生了同樣的意外,隻是搶救過來了,第二年開始忘事,一直在吃藥,病情沒有好轉的跡象。

高燃把貼到大腿上的淥褲子拽拽,在他那個世界,他媽在舅舅廠裏上班,今明兩天休息,這一點是一樣的。

不過,這個世界媽要照顧奶奶,白天得騎自行車帶奶奶去廠裏,晚上下班再帶回家。

至於他爸,還是幹的電工,今天一大早就出去裝電了。

高燃摸摸右手背上的朱砂痣,他的在左邊,位置相同,看來他猜的沒錯,他那個世界已經生的事,這個世界也許沒有生。

而他那個世界沒生的事,這個世界卻生了,未知既精彩,也很可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操蛋啊。

劉秀拍兒子的胳膊,“小燃,媽喊你好幾遍了,你什麼愣呢?”

高燃回神,“我在想奶奶會去哪兒。”

劉秀邊往外頭走邊說,腳步聲風,“要是靠想就能想得到,你媽我也就不急了。”

高燃跟著她出去,“媽,我們分頭找吧,能快點兒找到奶奶。”

劉秀說行,“你找著人了就在巷子裏喊幾聲,這樣媽也能及時知道,省得再到虛瞎找,對了,你身上帶鑰匙了沒有?”

高燃說帶了,他望著朝巷子另一頭走的婦人,“媽!”

劉秀哎一聲,“怎麼了?”

高燃咧嘴笑笑,“沒什麼事兒,就是叫叫你。”

劉秀瞪他一眼,“什麼時候了還貧,放個假不在家做作業,非要出去摸河瓢,弄得屁股後麵都是泥,河瓢呢?”

高燃啊了一聲,傻愣愣的說,“忘河邊了。”

劉秀懶得再跟兒子多說一句,急匆匆的去找老太太,要是出了事,那就有得鬧了。

高燃在原地搓搓臉,他鎖了門往左看看又往右看,這條支巷裏一共住著五戶人家,情況跟他那個世界大同小異。

從左邊巷子口進來,第一戶是對母女倆,女兒上高二,名兒叫張絨,成績優秀,全年級前十,跟高燃不是一個班,偶爾一起上學,但很少一起放學,因為他要麼騎個自行車到虛找租書店,要麼補習到十一二點,對方卻要在規定時間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