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最終道:“你去幫我回絕,外麵這麼冷叫她回去吧,就說我今日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昨天的事隻是略施援手而已,叫她不必放在心上。”
婢女應聲退下。
剛回絕了人家,薑德書不好意思馬上出門,準備在府中略坐一會兒再出發,畢竟萬一迎麵撞上還是挺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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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將她的話原樣說與蘇璃沫聽了。
蘇璃沫隱在帷帽下勾了勾唇,而後關切道:“恩人怎麼會身體不適?可需要我幫忙請醫問藥?”
婢女說慣了這些場麵話,道:“隻是偶感風寒,已經延請郎中,姑娘不必擔心。”
蘇璃沫有心打探符奚的事,她轉了話題幽幽歎:“必是昨日在城門之上凍著了,牢姐姐托我轉告恩人一聲,如今外頭寒冷,萬叫恩人保重身子,還是不要去城門上吹風的好。”
婢女是前郡守家婢,後伺候過新郡守林衝植,如今都是敗將,心裏不免覺得不光彩。如今能在人稱戰神的符大統製府中做婢女,心裏也跟著榮耀幾分。
便忍不住嘴快道:“哪裏是吹什麼冷風,我們姑娘是符大統製未過門的妻,大統製說不日就要來接姑娘,姑娘是在等大統製呢!”
蘇璃沫隱在帷帽後的眼睛仿佛淬了血,手絞在袖口內撕扯,嘴上卻是溫柔應承:“沒想要恩人竟是符大統製之妻,那真是令人羨慕。”
她施禮告辭,將離了府門,扶著牆急促吐出一口濁氣。
前世明明及笄之年便死了的舞陽公主,不僅沒死,竟然還在她蘇家住了月餘,最後竟然得那個生而薄情寡性的符氏子相護。
後來蘇家被下罪,太子被廢,永禁宮闈。
一切的一切,都與前世不一樣了。
符氏子本應該在這三年裏誅殺太子,挾勢弄權,成為暴虐天下的攝政王。可是他卻不肯進京,反而在西疆做了三年的守國將。
而且那刻薄少恩之人,從不近女子身,況乎妻!
如今卻要娶妻,真是駭人聽聞。
而她,不僅沒有如前世一般成為太子妃,反而因為行差踏錯滿門落罪,沒入教坊司以色侍人三年。
老天叫她重活一回,便不應該這麼對她,她原本應該順勢而為,棄了太子投奔符氏子,隻有他才能得到這天下、守住這天下。
才能成全她母儀天下的夢!
就算如今出了差錯,隻要她稍加努力,就一定還有轉圜的機會。
婢女伸手來扶她:“姑娘,你怎麼了?”
蘇璃沫突然回身盯著她,婢女被她眼神嚇地退了一步,然後見她換了笑臉,一字一句道:“是啊,都是可以改變的,我蘇璃沫重活一世,還有什麼是不在我把握之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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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德書臨近午時才登上城門,日頭暖融融的,雖然化雪天比平時更加幹冷,但是站立在日光下,仍舊覺得身上發暖。
在她盯著瑩白的雪,眼睛泛酸昏昏欲睡之際,城門下的婢女上來稟:“姑娘,今早來道謝的那位姑娘聽聞姑娘在城樓上,又請見姑娘一麵,人如今正在城樓下。”
她原本是覺得這姑娘出現的時間很奇怪,心裏便愈加謹慎,但是此刻這些謹慎忽然淡去,變成了煩躁。
哪有人這麼沒眼力見,糾纏著不放的!
罷了,她要謝就再讓她謝一遍,謝完了應該就不會再纏著它不放了。
薑德書坐在毛絨絨的坐墊上懶得動彈,道:“你帶她上來吧。”
城樓高深,薑德書等了片刻,方見到一個戴著帷帽的姑娘走上來。
姑娘道:“我聞恩人病了,心裏擔憂地緊,如今終於能見,見恩人氣色不錯,心下大石頭終於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