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坐上車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回去看看。
隻是,當她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不知不覺地走上高速公車後,她路線卻很明確。
三個小時後,她站在了一座長滿枯藤的二層小樓前。
那座小樓已經很老,很舊,潔白的磚瓦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打變得昏黃暗啞,門口的幾株盆栽枯黃一片,
蜘蛛網結滿了小樓的屋簷,目光所及,一片蕭條冷清。
安初夏仰著頭,望向了二樓陽台。
曾經,她的媽媽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陽台上瞭望遠方,她的眸子裏總有掩藏不住的愁,看向安初夏的時候,那愁雲慘淡的眸光裏,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恨意。
如今想來,安初夏依然難受得呼吸不暢。
夏日的太陽灼灼,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安初夏倚在白色的寶馬旁邊,黑色的太陽鏡擋住了她眸底的慘然。
她在小樓的門口站了很久,始終沒有見到記憶裏那一道冷漠嬌小的背影。
安初夏抿著唇,又站了一會兒,這才打開車門準備離去。
“唉,走了走了,都走了!走了也就太平了!”
突然,身後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回頭,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她的手裏拿著一個大布袋,蠟黃的麵容上,一雙洞悉世俗的眼眸掃了一眼安初夏,隨後又彎著身子,到處尋找可以回收的塑料瓶。
安初夏記得這個人,村裏的人都叫她李老太,十幾年前,她的老公帶著兒子出去打工後一直都沒有回來,村裏人都在傳說,因為李老太的脾氣太差了,她的老公兒子都受不了她,所以出去後,發達了,也就將她拋在腦後。
以前的李老太脾氣確實不好,不過,再倔的脾氣在被殘酷的現實磨礪之後,她最後也隻能選擇改變自己。
“老太太,請等等。”安初夏叫住了她。
她回頭看了一眼空空落落的小樓,問道,“老人家,你說這裏的人都走了?”
“是啊!都走了!”
李老太望著小樓深深歎了口氣,“小的被賣,女的跟人跑,男的也失蹤了,都走了,都走了……”
女的跟人跑了?
安初夏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
記得小時候,安正理經常怒罵她的媽媽水性楊花,罵她嫁給了他還不安分,甚至,他還懷疑她安初夏並不是他的親身骨肉……
難道,她真的不是安正理的親身骨肉,她是媽媽和別人偷情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安正理有理由討厭她,可,她的媽媽為什麼也容不下她?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的母親卻總是恨不得一手將她掐死。
“你這個賤蹄子,都是你毀了我一輩子,都是你……”
母親的怒罵尤然在耳,安初夏難受地仰起頭,阻止眼眶裏淚水滑落。
李老太說了那麼一句話後深深歎息著走了,留給安初夏一個清冷的背影。
事態炎涼,如果連自己的父母都不願意善待自己,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安初夏打開車門的坐進車子裏,將車內的冷氣開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