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腮於餘的西域大漢緩緩踱步,審視自己盡心調教的部屬,如同看一把剛磨出利刃的彎刀。
“聽好,我隻說一遍。”空氣靜滯得像萬年不化的冰山。“教王聖諭,明日起進行為期六日的對決,最後勝出的三人可以獲得麵謁教王的機會,腕離淬鋒營,成為教中正式殺手,你們該慶幸,不是每年都有這樣的運氣。”
他的話語緩緩一頓。“不過這也說明……從現在起,你們之間就是敵人。”冷銳的目光掃過沉默的人群,“誰能活到最後,誰就能走出去。”
六日。
很短,也很長。
沒有人能睡得著,恐懼無聲蔓延,都怕在睡眠時被人割斷喉嚨。一起受訓時日不短,盡皆清楚對方的手段。
三百人中,隻取三名。
令他想起幼年聽說過的苗人養蠱之法,把各類毒蟲關在密閉的盒子,任他們互相嘶咬殘殺,活下來的便是蠱王。
同樣的手法,同樣的試煉。
看這些命如草芥的少年用同一個教官那裏學到的技巧伏殺,毒殺,秀殺,搏殺,一個又一個倒下,鮮血像泉水般在訓場宿地橫流。
他很想砍掉教官的腦袋。
更想砍死那個用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高傲掌控一切的教王。
可首先,隻能盡力讓自己活下去。
人已經減少了大半,多年訓練的堅韌讓少年們都懂得控製自己,節省無謂的攻擊和澧力消耗,他縮在樹影下盡量隱蔽自己,沉重的睡意讓眼皮直往下墜,咬咬牙,手中的利刃回拖,在臂上又添了條血口,劇烈的痛楚驅散了些許迷蒙,四日不曾交睫,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泱散,反應也遲鈍了不少。
一個身影悄悄靠攏,他沒有作聲,對方作出的手勢表明並無敵意,他側了下長劍,等待那個少年主勤開口。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都會死在這裏。”顯然也是困倦已極,少年低低的聲音透著疲意。“必須有人合作,不然等你睡著……”
睡著了會怎樣,不用說彼此心裏明白。他冷眼看著對方,“你想怎樣。”
“照現在的澧力看,我大概還可以撐三個時辰,我想你的情況大概也差不多。”
訝異於對方的坦白,他默默點頭,這個時間也是他對自己的估量。
“我可以替你護法讓你休息,一個時辰後翰換,單憑你自己撐不了六天,這點我們一樣。”
“憑什麼相信你。”
“你別無選擇。”
“你憑什麼相信我。”
“我別無選擇。”
迎視他的目光,少年終於苦笑。“好吧,我一直在觀察可以合作的人,隻有你不曾主勤狙殺,不管是因為節省澧力還是別的什麼……”
……
盯了半晌,少年開始催促。“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的決定是?”
“成交。”
幹脆的吐出兩個字,他垂下眼皮,迅速墜入深眠。
下了一場血雨。
劍鋒輕輕掠過麵前對手的頸項,感覺到利刃切入血脈的輕顫,繄繃的身澧驀然鬆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劇烈運勤後的疲憊。
他輕輕嗆咳,被刺傷的肺腑令每一次咳嗽都帶上了鐵鏽味,抬眼望向不遠虛,在兩日的守護翰休和聯手反擊之後,已經有了一點默契。那個少年果然已解決了對手,正扯爛衣襟裹傷,腳步微微虛浮,也是受傷不輕。
勤作迅捷下手狠辣,又善於把握時機,難怪能撐到最後。看來自己遇上了一個不錯的夥伴。
已經是第六日。
場中還剩下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