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裴知逸從小道上跑來,眼神清澈,嘴角帶笑,像個尋常人家的朝氣少年。

裴雍吐出一口氣,平靜道:“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還這般不懂事。”說著,他繼續看向霍酒詞,“酒詞,朕以為,你該晾太子一年,等他長大些。”

萬萬沒想到裴雍會如此說話,霍酒詞當場愣住。

裴知逸主動坐到霍酒詞身側,目光觸及石桌上的請帖,將方才的事猜了個大概,“小醫仙什麼時候嫁,我就什麼時候娶。”

“小醫仙?”這個稱呼好聽。裴子渠闔了闔眼皮,眸中似有羨慕之意。

霍酒詞側頭看去,裴知逸正衝著她笑。她回憶起晨起的事,心生歉意,“皇上,民女覺得這個日子很好,就這個日子吧。”

“你答應了?”裴知逸雙眸一亮,正要伸手摟霍酒詞,奈何有人在場,於是生生忍了下去。“聽夕鷺說,你過來得匆忙,沒好好用早膳,再吃點。”

邊說,他邊拿了一碟子肉鬆糕放在霍酒詞麵前。

“嗯。”霍酒詞捏了一塊送入口中,誰知肉鬆糕剛下口,胃裏便起了幹嘔的感覺,“嘔!”她飛快往旁側去,用衣袖擋住自己的臉。

“這是……”裴子渠瞪大眼睛,使勁拉了裴雍一下,不可☉

“啪!”眼看場麵即將不受控製,說書先生再拍醒木,“眾所周知,紀三公子有位美貌的通房丫頭,而這通房丫頭與紀三公子自小一道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紀三公子的一顆心全放在通房丫頭身上,即便娶了霍老板,也從未去她房裏過夜。”

“娶了人又叫人獨守空房,什麼道理。”

“霍老板可是大美人啊,紀三都瞧不上,難道那位通房是天仙?”

“不是天仙,我之前在桃夭布莊裏見過,她如今是紀忱的妾室,美倒是美,就是小家子氣太多。在我看來,她不如霍老板。”

“這說明什麼,說明紀三公子是個專情之人。”

“專情可以不娶,為何娶了又叫人守活寡,這叫腦子有坑。虧我之前還買了他的字畫,呸!”

……

霎時,人群中罵聲一片。

越聽,紀忱心裏越氣,君子重諾,他娶霍酒詞是不願父親失信,何錯之有。他的付出,這些人又如何會曉得。當時,他心裏隻有畫眉,自然不會與霍酒詞行周公之禮。但他也明白,如此是對不起霍酒詞的,所以他早早與她說了。

說書先生繼續道:“後來,青陽郡主覺得對不住霍老板便將桃夭布莊交給她打理,大家都曉得,桃夭布莊在霍老板手中生意有多好,花色好價格低,還有那套霓裳羽衣,我至今難忘。唉,她做得好,侯府裏卻沒人誇她,更沒人幫她,而我們的紀三公子,日日隻曉得去關心那位通房丫頭……”

眾人更氣。

說到此處,說書先生大肆感歎,“你們說,霍老板有沒有能力,反正我覺得有,青陽郡主也覺得有,所以她又將侯府裏的大小事務交給了霍老板,至此,霍老板是布莊要管,侯府也要管,身心疲憊。之後,你們猜怎麼著,霍老板爹娘慘死嚴州,嚴州人來帝都討債,霍老板平日從不拿布莊的錢,自然也拿不出錢賠償,當時,綏安侯屁話也不敢說,隻看青陽郡主的臉色,青陽郡主是給了錢,嘴上卻說自己不是給是借錢,讓霍老板一年之內還清,你們說,她還是人麼!”

他一問,群情激奮。

“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都說綏安侯怕青陽郡主,這麼一看,還真是怕啊,沒種的男人,我要是霍大人,就在夜裏去侯府帶走他。”

“真想不到,青陽郡主竟是這種人。”

“紀三公子一句話都沒說?”

“他能說什麼,你們忘記前陣子的事了?那通房是因懷孕才升為妾室的。”

“我記得我記得。通房先正妻懷孕,這種沒規矩的事紀三也做得出,枉為讀書人。”

“那位通房長得嬌嬌弱弱,男人都喜歡,相反,霍老板不是這長相,吃虧啊。”

……

裴知逸耳朵靈,將下頭的話全聽了,他不明白,小醫仙她長得不柔弱?明明柔弱十足。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保護她。

“這還沒完呢。”說書人揚聲,又挑眾怒,“方才你們說起通房丫頭懷孕之事,我便補一件事,曾經有一日,霍老板與通房丫頭一道去寺廟裏祈福,兩人被強盜綁了,還多虧了霍老板機智過人,兩人才會逃出強盜窩,要不然,我看這通房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要是我,我就不救那通房。”

“霍老板還是善良了些,這世道,善良被人欺。”

“霍老板這麼可憐?以前我隻聽說綏安侯府裏有事,今天終於聽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