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把冰淇淋放進冰箱裏,在餐桌上打開保溫盒,又去廚房裏拿了把勺子,喊岑蔚:“來吃飯。”
粥還是熱的,稠度剛好,鹹淡適中。
岑蔚看這打包盒不像是外頭買來的,問:“這是你媽媽做的嗎?”
“嗯。”
“好好吃,怪不得你小時候胖乎乎的。”
周然笑了聲:“就這?根本體現不出她的水平,下次帶你回家裏吃。”
岑蔚整個人僵了下,應話說:“好呀。”
剛剛這話是沒過腦子脫口而出的,聽到岑蔚欣然應允,周然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在家吃過一口了,坐在這兒一邊看手機一邊陪著她。
岑蔚喝著粥,精神也慢慢恢複過來。
抬眸時看見玄關上的淺綠色花束,她冷不丁地出聲說:“周然,你知道嗎?我人生第一次收到花,是在高考結束那天。”
周然停下動作,抬頭看向她。
“是一個阿姨,穿著長裙,我記得那束花裏有向日葵和玫瑰。她和我說,‘同學,恭喜你長大了,祝你金榜題名,前程似錦。’”岑蔚淺淺翹著嘴角,睫毛垂了下去,“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爸媽和姐在喊我,走過去的路上,我突然反應過來了,她是‘媽媽’。但是等我再回頭,就找不到她了。”
周然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剛剛打我電話了,說你去找她了。”
周然的第一反應是道歉:“對不起。”
“沒事。”岑蔚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看著他說,“我本來還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這樣我就輕鬆多了。”
那種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又襲上心髒,周然伸手抱住她,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他的疼。
岑蔚眉目平靜地告訴他:“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都聽他們說,生我的人是勾引別人丈夫、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他們說她賤,說她壞,可我一點都不恨她,我反而覺得對不起她。我不知道那天學校外麵那麼多人,她是怎麼一下子認出我的,她是不是來偷偷看過我好多次,她會不會想認識我,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
“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件事。”岑蔚長歎了聲氣,拿臉頰蹭了蹭周然,“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周然說:“我昨天不該說那句話的,對不起。”
“沒事兒。”今天醒過來,岑蔚回想起昨晚的記憶,也後悔,她肯定嚇到周然了。
“以前班裏總有些男生喜歡對女同學惡作劇,我還特別瞧不起他們,覺得他們幼稚,但現在看看原來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周然語氣誠懇地懺悔,“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有錢就會變壞。”
岑蔚實在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你怎麼這麼可愛呀?”她捧著周然的臉放在掌心揉了揉。
周然蹙眉嚴肅臉:“我說認真的。”
岑蔚點點頭:“嗯嗯。”
她看見周然的眼眶裏布著紅血絲,她用指腹撫了撫他眼下的那一小塊皮膚。
“你不要為我難過。”岑蔚說。
周然抓住她的手,牢牢牽在自己掌心。
喉嚨口緊澀,他發不出聲,隻能加重手裏的力度。
他克製不住的輕微顫唞讓岑蔚一下子鼻酸。
她就是不希望看到這樣。
“過來。”周然把岑蔚抱到腿上。
午後的陽光投進來,映在瓷磚上,照亮空氣中的細小塵埃。
他們接了個安靜的吻,唇瓣輕輕貼在一起,隻是這樣就夠了。
第50章 第五十封信
“以前上學的時候我看你那樣, 還以為你在家裏不受寵,天天被你姐欺負,所以習慣了忍氣吞聲。”
岑蔚額頭抵著周然的肩,笑得胸腔一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