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我出去西邊弄點動靜,你聽到了趕緊跑,就順著出門往東,知道麼?”

朝慕雲就笑了:“如此,便辛苦閣下。”

用得著就客客氣氣喊閣下,用不著就隨便挖坑扔出去任別人咬——

厚九泓看這笑臉就不爽,話似從齒縫中擠出:“不、辛、苦!你給老子跑快點就行!”

但是事實上,朝慕雲根本不用跑,遠處其他嫌疑人鬧出的動靜未消,皂吏們就算回來,也不是全部,厚九泓隨便製造點動靜,將這些人引走,他就能大大方方走出門。

根本不必著急。

行至牆外樹邊,他腳步微頓,鼻間聞到了一抹氣息,極淺極淡,似有還無,分不清是藥香還是青草。

天地廣闊,聞到什麼味道都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這個氣息,他明明從未聞到過,卻覺得熟悉。陌生之地,初來乍到,他為什麼會覺得有熟悉的味道?

從院子走出回防的皂吏這次看到他了:“前方何人,因何在此!”

“朝慕雲,”朝慕雲微微拱手,神態平和,“現暫居寺內,身子有些不爭氣,出來散散步,不想迷了路。”

皂吏肅正:“此處案發現場,無有大人命令,閑雜人等不可靠近,朝公子且請自去,莫要再近了!”

朝慕雲非常配合的轉了方向,身影行遠。

樹枝遮掩處,沐十揉了揉鼻子,緩解想要打噴嚏的癢意:“我們為什麼要蹲在這兒?”

它外有那麼多選擇,唯這裏不便,皂吏眼皮子底下,想跑還得尋機會。

夜無垢扇子掩鼻:“賞美之心,人皆有之麼。”

沐十看了眼頭頂未綻桃枝。

這算什麼美景?這時節後山漫山遍野都是杏花,去那裏不是更方便?

……

厚九泓轉了個圈回來,朝慕雲已經回到房間,倚窗靜坐,閉目養神。

“可累死老子了,你說這些官差怎麼那麼死心眼,聽到點動靜,就揪著不放,老子也是倒黴,明明跑到牆邊,馬上就完事,還尤其注意腳下別跑偏,別弄出動靜,偏踩到顆小石子,滑了一下,又被追了兩圈……”

朝慕雲沒說話,隻是睜開眼,將茶盞往前推了推。

厚九泓:“我不喝你的水!再說就半杯,糊弄誰呢!”

朝慕雲眉目疏靜:“我也不喝。”

厚九泓:……

幹!他懂了!

“你讓我去給你弄熱茶?”

“有勞,”朝慕雲微頜首,“冷茶,我喝不慣。”

厚九泓:……

怎麼沒矯情死你呢!喝不慣就去死!老子就不聽你使喚,怎麼樣!

他冷哼一聲,抱著胳膊,下巴高抬,凶極,傲極。

良久,朝慕雲笑了。

厚九泓突然緊繃,感覺病秧子這笑不對勁,別又在搞什麼壞水……

下一瞬,就聽到朝慕雲說:“黑風寨二當家,這一路行來,可是辛苦?”

第10章 我呢,最喜歡別人算計我

陰雲漫卷,垂壓天際,屋內青年倚窗而坐,眉梢眼角散著病氣的散漫,張嘴卻是嚇死人的話。

他沒有轉動掌心銅板,隻安靜坐著,安靜看過來,厚九泓卻覺得很可怕,渾身肌肉忍不住緊繃:“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誰是那匪窩子!”

朝慕雲神情仍然散漫,沒一點緊張感:“及至現在,不到一日,‘黑風寨’三個字,一共被提及兩次,一次是上山途中,說起死者黃氏,及其丟的金子,一次是不久前的丟東西搜屋子,你覺得隻是巧合?”

“這次疑你們偷東西,下次就會疑你們殺人——剿匪這件事,我不知你怕不怕,但身為二當家,警惕心是否太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