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往外跑,發現病秧子還真是料事如神,這麼快就出事了!這群孫子夠陰,專門挑人睡覺的點夜襲!
病秧子病秧子——
厚九泓一邊把人群衝散,一邊找人,他有點睡迷糊了,不知道現在什麼點,病秧子怎麼還沒回來?到底去哪了,可別死在外頭了!
朝慕雲背靠冰冷石牆,空間狹窄,側方映出遠處火光明滅,卻映不出人心深處罪惡,他脖頸被被一隻有力大手扣住,下巴被迫高抬,像引頸就戮的天鵝。
夜無垢欺近,暗夜裏聲音低沉,好似深情繾綣,實則攜了威脅凶險:“人的命可真是脆弱,一捏就能碎呢。”
朝慕雲眼睫微動,沒說話。
夜無垢指骨更緊,一點點加了力道,似乎很享受這種過程:“怎麼不用你的銅板,嗯?”
“你想看?”
朝慕雲麵色因缺氧泛紅,卻一點都不緊張,未有任何害怕求饒情緒,竟也笑了,眼梢微彎,似含了情,唇角微揚,情緒舒緩:“真的下手殺我試試。”
夜無垢眯了眼:“哦……你沒力氣,使不出來。”
二人對視,一目光平靜,一雙目烈烈,彼此心知肚明,對話再簡,動作再少,也欺不過聰明人。
朝慕雲看清楚了夜無垢的試探,知道這個殺招由來,是威脅他使用銅板,對方想親眼見識見識他的本事——而隻要他不用,暫時就不會死。
夜無垢也看清了掌下病秧子的虛張聲勢,這是一個不喜歡被壓迫的人,但凡有機會,一定會反擊,什麼動作都沒有,隻能是病體拖累,力氣不足,動不了,不過……
病秧子這表情十分不錯,比他還像個不要命的混蛋。
“真是可惜了……”
夜無垢還挺享受這種棋逢對手的隱秘雀躍,指骨力道一點點,收的更緊——
“你不會殺我,”朝慕雲聲音微啞,“還沒達到目的,黃氏——你希望我幫你分析更多。”
夜無垢笑了,身體欺近,聲音更輕,似情人呢喃,又似閻羅催命:“那你可錯了,我和你算計的那個二傻子不一樣,凡我所想,我會自己努力,凡我所欲,我會掌控在手,我想知道的事,總都會知道,不過擇路不同而已,你對我,可沒那麼有用……知曉秘密多了的人,都、要、死。”
朝慕雲呼吸不暢,卻動不了,隻能雙手握住男人手腕,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拍打。
夜無垢大手越來越緊,不知被對方不疼不癢的拍打取悅,還是這雙拍打他的手修長白皙,過於賞心悅目,這麼涼了太可惜——
他略略一鬆:“不過你長得不錯,叫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如何?”
朝慕雲怔了片刻:“你想羞辱我?”
夜無垢胸膛鼓動,輕笑出聲:“哦?有麼?”
朝慕雲微微一笑。
夜無垢收了風流笑,直覺這病秧子表情不對。
“這招對我沒用,”朝慕雲一雙眼澄澈幹淨,誠懇極了,“別說哥哥,父親爺爺祖宗,你若真能為此所動,我可以叫出花來,但——你果真想聽?”
夜無垢挑了眉,似對他刮目相看。
朝慕雲微微側頭:“你若當真是別人求饒便可放過的人,你我之間,斷不會有此刻,你不是別人求饒就會放過的人,我叫多少聲好哥哥,你仍然不會放過。”
男人不過想借此法,逼一逼他脾性,看怎麼好拿捏。
夜無垢修長指尖在他脖頸流連,夜色掩映下,有些瘮人:“你可知,上一個得罪我的人——”
似乎完全不受這帶著癢意,令人汗毛直豎殺機的影響,朝慕雲還能麵無表情的玩笑:“墳頭草都能養兩茬羊了?”
“不,他們都沒有墳。”
夜無垢似笑非笑:“在死之前,就連屍體都沒了呢。”
朝慕雲:“喜歡麼?”
“嗯?”夜無垢微頓。
“我的臉。”
朝慕雲嘴裏說著曖昧的話,臉上仍然是一片疏淡冷寂:“日日與蠢人打交道,豈不無趣?”
夜無垢很難不專注垂眸,看這張臉。
他很早就發現了,這病秧子有一張招人的臉,隻是藏在病弱表象之後,讓人很難第一時間注意到,入鬢長眉,寡情薄唇,眉目繾綣,似多情,又似無情,寂深瞳眸裏,永遠有你讀不懂的顏色。
就像天邊的雲,時而很近,時而很遠,你看得到,伸手卻觸碰不到,你不知他心裏藏著風,還是蘊著雨。又似斜穀翠竹,從不招搖,隻是挺拔於天地間,秀雅於風雨中,你便被它吸引了來,駐足欣賞,寫詩做畫,恨不能將這一抹青翠納為己有,放在心間隱秘角落,不許他人窺探覬覦。
“你覺得……”夜無垢伸手為朝慕雲理鬢邊發絲,動作輕柔極了,“你能讓我無聊的日子,變的有趣?”
朝慕雲微笑:“閣下想不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