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頭病秧子身影,厚九泓更舍不得自己這契紙上的錢了,數目漲的他肝都顫,病秧子可真得好好活著!
本來案子完結,他打算立刻走,馬不停蹄的走,跟寨子裏兄弟們會合,可看著眼前彎彎繞繞,還有斜坡的青石路,他總覺得不安全,歎口氣,追上病秧子——
“你倒是等等老子,雖說同你道了別,卻也沒有那麼急,下山同路麼,一起走。”
朝慕雲看了他一眼。
厚九泓:“你這麼看我幹什麼?感動了?”
朝慕雲垂眉:“隨便你。”
他無可無不可,這裏沒什麼可留戀的,他也沒有東西需要收拾,二人連院子都沒回,轉過殿前,上了下山路。
往外走的時候,發現四外非常安靜,尤其有皂吏的地方,遠處大殿裏,隱隱看到了穿著官服的大理寺少卿,鞏直身影。
果然,這個人回來了。
午後陽光燦暖,將人照的懶洋洋,多走幾步,厚九泓便也不後悔沒快點下山了,這曬著多舒服不是?
他隨口問朝慕雲:“我說病秧子,接下來你要去哪?回你家那個別院麼?”
朝慕雲搖了搖頭:“我得去看病。”
“對,你這個病是得好好看看,弱唧唧的像什麼話,”厚九泓打了個哈欠,“你要去山下尋大夫麼?身上有錢?”
朝慕雲沒說話,隻是突然停步,看向他腰間荷包。
厚九泓打了個激靈,往後一退,趕緊捂住自己荷包:“老子沒錢,有也不借!”
他怎麼就那麼嘴賤,被太陽烤舒服了,這話都敢隨便問了?
見對方這麼警惕驚恐,往後退的那兩步,都要快出殘影了,好像他是什麼吃人怪物一樣……
朝慕雲突然心情不錯:“不借你的,我有。”
倒不是不能坑厚九泓,總逮著一隻羊薅羊毛多少有點不道德,而且現在還真不用,自己手裏,不剛好有東西?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玉骨扇。
扇子是好東西,那男人成天拿著,一刻都不離手,必然是心愛之物,且有一定的特殊含義,不能當,但男人飛下懸崖時扔上來的雙魚玉佩……
應該能當不少銀子。
……
春日燦暖,有人喜歡陽光,恨不得它永遠不下山,就這麼曬個夠,有人則不喜歡,縱使陽光燦燦,走到夕陽仍然絢爛,還是將窗簾拉的結結實實,試圖一絲光都不透,房間光線全靠燈燭。
“怎麼回事?你說鴟尾幫幫主在那裏?”
座上朱槿小頭領黑袍加身,坐在黑色淺紗屏風後,隻聞其聲,不見其麵,唯一的亮色符號,大概就是屏風側骨,那朵灼灼豔豔的紅色朱槿花。
“回頭領,屬下……不確定,”一個黑衣蒙麵人半跪在屏風前,小心答話,“但手下看到了玉骨扇,這扇子……那位主最喜歡,便是冬日也不會離手,屬下應該沒有認錯。”
光線沉暗,朱槿小頭領聲音比光線還沉暗:“那裏可是官家之地。”
時值命案發現,大理寺少卿攜皂吏破案,絕不會允許他人窺探。
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麵人聲音更低:“他們是船幫,行漕運之事,也就是這些年有些亂,明麵上和專家合作,不像我們這麼怕官差……”
頭領聲音微壓:“嗯?”
黑衣人頭垂的更低:“屬下的意思是,這位主哪裏怕過官家人?小小一個江北客幫,如今連京城都敢闖,據說手下船已過百,小小年紀,城府極深,不敬老人,不憐弱小,殺人從不眨眼,跟個瘋子一樣,主幫念京幫幫主都快叫他惹毛了,最近已經出手打壓,他卻一點都不怕,你說他會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