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要緊,墳前祭禮就不必去了。”
“隻這些?”
“是,隻這些。”
朝慕雲看著晉薇:“你可恨你娘?”
晉薇看著小白船上,早已無聲息的人,嘴唇微抿,沒有說話。
“你知她為你做了很多,你很想感激,但也沒有辦法不恨,是不是?”
“……是。”
朝慕雲又問:“你娘最近在為一樣東西努力,你可知曉?”
晉薇垂眼:“不知。”
“但你知道是為誰。”
“她真正在意的,也沒第二個。”
隻不過是家中男丁,撐著門楣的兄長。
朝慕雲若有所思:“你與你兄長,關係可好?”
“怎樣算關係好,又怎樣是關係不好呢?”晉薇眸底淺淡,像初冬河麵,未有結冰,卻是浸骨的冷,“過往細節,想必官服都能查到,大人自行判斷就好。”
朝慕雲:“你曾和江蓮是手帕交,幼時感情極好,但近些年好像沒什麼交往。”
晉薇:“人總要長大,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往事不提也罷。”
“你們問夠了沒有?”齊氏似乎有些不耐煩,敲了敲手中拐杖,“晉家的事,同我們這些外姓人有何幹係!”
朝慕雲看著她,突然說了一個名字:“你可認識湛書意?”
齊氏一怔,似乎沒聽清楚:“你說……誰?”
朝慕雲卻知道她聽見了,聽得很清楚。
看來這個掩埋在時光裏的男人,離這個案子,並沒有那麼遠。
第40章 就會出風頭
京郊偏僻河道, 人聲罕至,沼泥處處,連飛鳥都不願意涉足。
有二人衣衫浸血, 身影迅速掠過, 腳步如淩波踏步, 踩著很難找到的枯枝,終於飛掠上岸。
“……京城不是人的東西就是心髒,什麼花樣都敢玩。”
夜無垢隨手扔了身上的衣裳,髒兮兮的外裳脫去,內裏倒是很幹淨, 白色中衣襯著端正坐姿,有一種很特殊的矜貴公子優雅風範, 連帶著的金色麵具都不顯得那般可怕。
沐十拿出金瘡藥:“屬下為幫主包紮。”
夜無垢胳膊上沁著血, 觀感的確不怎麼好,別人能看到,他自己自然也看得到, 但他渾然不在意, 隨手甩了下:“淡定小木頭,就這點東西,也能稱得上是傷?”
沐十沒說話,拿金瘡藥的動作相當執著。
“你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了?”夜無垢嘖了一聲, 隨便把傷口一勒,“機不可失,逮住他們發力一回不容易, 這不就試出了他們的實力?嗬, 心再髒, 也就這點本事,怎麼可能殺得了我?”
沐十:“可是——”
“沒有可是,”夜無垢突然冷了臉,收起玩笑姿態,他整個人的氣質變得陰沉威懾,令人生懼,“你知道,我真正目標不是姓康的。”
沐十沒再說話。
他自然知道,是仇,是這京城高門,隱藏在泥汙裏的罪惡……被拋棄,被暗殺,被毒蛇盯著,夜夜不得安眠,本來應該是貴公子,可享富貴,可紈絝招搖,卻被像垃圾乞兒一樣,扔到了江湖中最深的煉獄,一層層,一步步,幾經生死磨難,要靠著厭惡和仇恨,才能爬上來,走到今日。
有些東西對別人來說可能不重要,但有些公道,隻能自己來討。
幫主來京城,本就是挑事,找麻煩的。
“可您不必這麼心急。”
一如計劃裏,按部就班,也能達到目的。
夜無垢本來也不著急,打算慢慢玩,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想錯了:“日日跟一堆臭蟲周旋,還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我不也成臭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