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妻子是有憐愛的,但這些愛,遠遠不及他愛自己,一旦和自己的利益產生衝突,他必然毫不猶豫犧牲妻子,因為母親現在給他帶來的收益要大於妻子,妻子還未成熟成長到他期待的模樣,所以妻子要讓一步,要讓著母親,任何時候都要讓,因為這麼有用的母親,可不能隨便失去……
這種夫妻感情有些畸形,有很多真情也,摻雜了假意,或許的確能騙很久,但之後,恐會彼此有磋磨,生出怨懟。
再看另一對戀人,江項禹和晉薇,他們的情感至真至純,哪怕避而不見,也是最了解對方的人,可感情這種事,是需要勇氣的,不敢往前邁,就永遠是痛苦和錯過,一直把自己放的這麼卑微,把對方放的那麼卑微,一直在退讓,所有人都得淩駕在你們之上,何談幸福?
朝慕雲有些佩服湛書意,他對感情的處理態度著實超前,讓人驚豔。
他學心理學,觀察的是人性,有很多共同的概率事件,比如感情破裂,走到離婚的夫妻,可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一路恩愛幸福,走到最後的,自己價值排序裏,夫妻的親密關係,一定是在最前麵的。
一個男人如果認為父母年紀大了,父母養我這麼大不容易,做兒媳的必須得讓著,不管什麼矛盾都先勸妻子說我們是小輩,就讓讓他們,我用別的補償你……
一時的‘補償’能得到短暫的安慰,矛盾源頭卻並未解決,情正濃時,或可委屈自己,慢慢的就會變成憑什麼,除非自己沒有單獨生存能力,否則這段感情一定走不到最後。
你得知道,一直站在你身邊,陪伴你,和你共承風雨,共擔風險的,到底是誰……親密關係的經營很重要,在他生活的時代,都有很多人看不清,這個古人就做到了。
大廳安靜了很久。
穆氏才淺淺輕輕抬了抬手臂,小蛇在她腕間吐了吐信子:“你這般聰慧,肯定不止因為這個,就認定是我?”
朝慕雲頜首:“白菊花的品種,有兩枝你拿錯了,那是你新培育出來的品種,顏色雖像,但花朵綻開的態勢,保持的新鮮度,都與眾不同,皂吏們調查過,這種花,隻你會種。”
“連殺三人,你做的並不算太隱蔽,尤其這一次,連花枝都拿錯了,或者你發現錯了,隻是懶了下,並沒有拿出來調換,因為沒關係,不算被抓到也無所謂,或者說——你就想被抓到。”
“你已經受夠了,不管湛書意之死真相是否能大白,都已經完成了複仇,之後是死是活,無關緊要。”
穆氏笑了下:“若世間都是你這樣的官就好了,天下怎會還怕冤案?”
廳堂靜了一會兒,朝慕雲又道:“你是如何邀約死者,並控製他們行為的?尤其俞氏,她自己采買的花,量並不小,你如何傾倒入河中?”
以一個老年人的體力,似乎有些做不到。
“約他們出來很容易,不必說我是誰,隻要告訴他們我知道當年的事,且隻是想訛些錢,他們不想秘密暴露,就會來,我甚至可以誆他們自己上船,他們以為有的談,會試圖說服我,會配合,”穆氏聲音微緩,“俞氏稍稍有些心眼,接到邀約時立刻明白了自己和前兩個人一樣,都是要死的,她回信說當年之事她並不盡知曉,其實也是被那兩個人騙了,她並不想殺湛書意,但做了幫凶就是做了,往事無法挽回,她說可不可以自己帶白菊花過去,自己布置船。”
朝慕雲若有所~
她似乎知道別人在想什麼:“我知道, 你們多多少少會為我歎一聲可惜, 但我並沒有揪住經年過往不放,也沒有被困住,除了亡夫新死那幾年難挨, 情傷過後,其實過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