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很久,夜無垢突然笑了:“你不會……勸人放下心中仇恨。”
朝慕雲依舊淡定:“我隻會對人仇恨情緒產生後的行為,給予建議。”
善惡愛恨,都是組成一個人最大的部分,也是讓這個人與別人不同的部分,隨便抹掉哪一個,人都將不會完整,當然,也不會那麼隨便就被抹掉就是了。
“哈哈哈——”
夜無垢笑的開懷,聲音清亮,胸膛鼓動:“有趣……你果然很有趣。”
朝慕雲拍了下他的手:“放開。”
“莫急嘛,我還有一個問題,”夜無垢攬著他的肩,“這次案子,你為什麼不用你的銅錢?明明這樣更快……是擔心身體受不住?”
“不是。”
朝慕雲搖了搖頭:“刀鋒利器,性命受到威脅時,不得不用,平時卻需藏在鞘中,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仗著自己擅長什麼,就所有都用此解決,並非好事。”
“俠以武犯禁?”
夜無垢眸色漸深:“故意標榜自己冷血淡漠,不以自己道德判斷他人,卻在用自己道德約束自己,朝主簿果然是官,寬於律人,嚴以律己?你欲以自身為例,潛移默化,教化他人?”
朝慕雲按著他的手,離開自己肩膀:“倒也沒那麼偉大,我隻是想職業生命更長久。”
夜無垢不可♀
朝慕雲:“一點點。”
酒液入盞,聲音清透綿柔,如玉石輕鳴。
淡淡酒香隨之蔓延,清冽潤透,似乎還帶著點點的甜。
朝慕雲還未曾在這裏飲過酒,端起淺酌一口,眼睛就亮了:“這是什麼酒?”
入口不割舌,有酒液辣意,入喉有後勁,不會太衝,也沒有太甜,隻是回味時有一點回甘,頗有些引人入勝。
“桃花釀,”夜無垢又添滿杯,“不太夠勁,回味倒是尚可,適合你這病歪歪的身子,如何,可喜歡?”
朝慕雲點點頭:“入口綿柔,清冽回甘,不大醉人,又很醉人。”
酒的度數不高,多飲兩杯也不會醉,可酒香營造出來的氛圍很美,配著這月色暖風,不免令人沉醉。
夜無垢微微一笑:“我挑的酒,能一樣?”
他執酒盞,與朝慕雲淺淺碰了一下。
二人坐在廡廊,沐著月光,朝慕雲隻見他指骨修長,潤著月光,有股別樣,輕盈跳躍的美感,連他臉上的金色麵具,頭角崢嶸的樣子都有幾分可愛。
當收起所有棱角和脾氣,就是一個傲嬌鮮活,有自己選擇趣味的年輕小夥。
“咳咳……”
朝慕雲還是小看了自己的身體,多飲兩杯,就有些受不住。
“你看你這破身子,還說不治了……”
夜無垢大手伸過來,替他拍背。
朝慕雲見他又提此事,幹脆扔過來一樣東西給他。
“嗯?”
“你要的鹽引。”
夜無垢這次頓住了,見病秧子不再咳,手伸回來,拿起小盒子,打開,果真是丟的那批鹽引:“哪來的?”
朝慕雲飲了兩口茶,順下喉嚨間癢意:“江項禹給的。”
“他藏起來了?”話剛說完,夜無垢自己就搖了搖頭,“不對,若是他藏起來了,我早就尋到了。”
朝慕雲頜首:“他隻是知道別人藏在哪裏,並沒有動。”
夜無垢就懂了。
還是長輩的爭端。
江元冬和史明智爭了小半輩子,在史明智死的時候,終於見到了曙光,鹽引許是史明智不小心丟的,許是因他的死,東西沒交接好,總之,被江元冬拿到了,既然有了,為何不能利用一下?
但他壓抑這麼多年,也知謹慎,不好當下立刻拿出來,臉上卻難掩欣喜,江項禹做為他兒子,是每天接觸最多,距離最近的人,隻要留心,怎會不知道?
他對此事有異議,或是勸,或是吵架,和江元冬有很大的分歧,但很明顯說服不了江元冬,之後江元冬也因年輕時做的孽,突然死了,江項禹心下更為不安,接連兩人死亡,他不知道這件事同鹽引有沒有關係,怕無知之下得罪人,怕引來更大的災禍,當然諱莫如深,對誰都不說。
但案子破解,案子裏的事,案子外的事,過往和現在,朝慕雲的作風令他信任,或者說,欽佩,是以在他離開公堂時,聽懂了朝慕雲最後的話,並且予以回應,遂這些鹽引,便到了朝慕雲手上。
“你知道,他一定會給你。”
朝慕雲淺淺小酌,不置可否。
夜無垢:“你為何篤定他一定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