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豐富,說謊多過真實,特殊時機介入問供,會達到意料之外的效果,但此刻,朝慕雲指揮了一早上‘三人戰陣’,精力稍稍有些不濟,且基本情況也未查得更多,貿然詢問反倒效果不佳,他並未引導二人的話,隻問:“汾安侯不在?”

“侯爺一早就出去了,眼下尚未歸來,”吳氏微笑,端莊極了,“我也是聽到說這邊出了事,趕緊過來看看的,府裏的事我都知道,大人有什麼疑問,問我便好。”

小湯氏這倒沒同她嗆:“是的呢大人,有事情找姐姐就好,若有細節需要補充,咱們侯府最不缺的就是人,大人放心,都能問到的。”

朝慕雲淺淺一禮:“如此有勞。聽管家方才之言,冷念文其實並不與府中來往多少,也無仇怨?”

“不錯,”吳氏收了笑,麵色微冷,“也不知道是哪個心髒的,看我們侯府不順眼,故意在我宴客,無暇他顧之時,把人弄死在我的園子裏,讓我們擔麻煩,若要我知道是誰,我必饒不了他!”

朝慕雲眉目疏淡:“死者平時多與誰往來,身邊都有什麼友人,與誰親近,又與誰結仇?”

吳氏輕笑:“大人這可就難為我們了,又不是我們家孩子,怎會知道這麼多?”

朝慕雲便道:“那誰與侯府有仇?夫人剛才也說了,有人看你們不順眼。”

“那可就多了,”吳氏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子,“你也知道,我家侯爺在吏部上差,最近這兩個月,鹽道轉運使一事鬧得挺大,接連死了好幾個人,這官也就不太好派,眼看著風頭過去,不都往我們侯爺身上使勁?那有想求我家侯爺的,不就有因為我家侯爺沒幫而心生怨恨的,妾身一個內宅婦人,又哪裏什麼都知道?”

湯氏帕子掩唇,笑的眉目生波,柔媚極了:“要我說,這地方晦氣,大人何必多留,不如移步它處,再細做問詢。”

“也行。”

朝慕雲最後看了一眼屍體淩亂的前襟,招手讓皂吏仔細記錄,轉身往外走。

死者身上衣物整齊,一件未脫,別處都無異樣,獨胸`前襟口不對,這種感覺很違和,就像被好好放到床上後,胸口被掏了一下……

手隔著衣襟伸進胸口,為什麼?

肯定不是占便宜,一般想占便宜的,會留下更多痕跡,不會這麼‘淺嚐輒止’,那是拿東西?古人放東西習慣不同,都有腰間荷包,或者袖袋,有時也會揣在衣襟裏,但那個位置是略靠下,以腰帶縛住隔擋,冷念文的屍體卻隻是襟口微亂,痕跡並未往下……

莫非是掛在脖子上的東西?

在仔細看過,屍體頸間空空,什麼都沒有,難道被摸走了?

朝慕雲思忖這片刻,也正好走出了房間,似是隨口一聊:“死者身上,可有什麼東西很重要,一直隨身佩戴?”

被凶手摸走的話……顯然這個東西,對凶手也很重要。

吳氏想了想:“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同他真的不是很熟,不過黃氏在時,對他很溺愛,什麼都給買,身上玉啊金啊的,沒少過,記得先前有塊玉佩,他就很喜歡,一直戴著,好像是圓形的?”

“姐姐記錯了,是環形的,”湯氏補充,“個頭不大,好像也就一個李子大小?倒是很精致,雕了花樣的,不過這種質地,這種雕工,貴是貴些,卻不是罕見難尋,妾身以前也在別人身上見過。”

朝慕雲:“別人?”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呢。”湯氏看了眼吳氏,意味不明。

吳氏端穩了侯夫人的範,淡定從容:“哦,我倒想起來了,她說的是很久之前的事,咱們侯府曾經丟過一個孩子,是嫁出去女兒生的表小姐,比冷念文大一歲還是兩歲來著,有回到京城省親,在府裏做客,正好冷念文也在,倆人就玩了一會兒。他們兩個好似很投緣,府裏老太太當時又是壽辰,瞧著高興,就隨手拿了對玉佩,一人賞了一塊,不過後來物是人非,那位表小姐命不好,回家途中遇到了事,好像被人牙子拐走了,冷念文從來也沒提過那個小姐姐,隨著年紀長大,好像也全忘了,隻是很喜歡那塊玉佩而已,才隨時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