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末予曾經一度讓他相信,隻有遇到真正愛的人,才能達到靈肉統一,標記將不再是壓迫脅從的基因武器,而是愛到深處自然而然的表達,可是這種想法隻短暫地在瞿末予的易感期裏存在過幾天時間,待瞿末予清醒過來,等待他的隻剩下狂風暴雨。
洗掉那個不該存在的標記時,他承受了一生中最大的疼痛,可也獲得了無上的解脫,他本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允許那樣東西烙印在身體上,然而,在經曆了那麼多的波折與煎熬,在終於看到了瞿末予的心意,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後,他清醒著選擇了那個有瞿末予的未來,他心中對靈肉統一的信念從未消失,隻待苦寒過去、冬雪融化,就會煥發勃勃生機。
早秋的暖陽灑落在沈岱臉上,將他從睡夢中喚醒。他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複古吊燈和沙色的淺條紋窗簾,以及從窗簾縫隙裏漏進來的陽光,渾然將他帶回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一時恍如隔世,他已許久沒有這麼輕鬆過,好像一夜間就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重負。
他躺在床上發怔了許久,身體的酸痛和周身縈繞的屬於瞿末予的信息素氣息很快將他拉回現實,他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用手摸了摸後頸,腺體上貼著一塊小小的紗布,隨著頸項的轉動帶來些微刺痛。
沈岱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忐忑,焦慮,羞赧,期許,但沒有後悔。比起第一次被標記是在他無法反抗的情況下,這一次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無論如何他都不後悔。
臥室門被推開了,瞿末予頂著剛沐浴完的半幹的頭發,手裏拿著一杯溫水。
看到已經醒來的沈岱,瞿末予愣在門口,沈岱也撐起身,靜靜地望著瞿末予,一種奇妙的氣氛在倆人之間流轉。
第一次被標記後, 瞿末予醒來的那一刻就是他們的關係崩壞的開始,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沒有真正體會過標記所帶來的一係列正向的變化,反而被誤解和怨恨填滿心胸。
此時此刻,所有文藝作品的刻畫和人們訴說的標記之後的變化,都侵入他們的腦海,人在麵對陌生的感受時,會本能地尋找對標的形容方式,他們想到了很多很多,卻都無法準確描述這一刻的心情,就好像一個孤獨的、別扭的、怪異的靈魂在這世間飄蕩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一天找到了另一個與之完全契合的靈魂,它們嚴絲合縫地結合在一起,它們彼此殘缺卻在相擁的瞬間達到了永恒的完整,從此生命中再無缺憾。
這種巨大的幸福和喜悅,能讓人原諒生平經曆的所有,甚至願意在這一刻死去,隻為了留住刹那的極致的完美。
倆人就這麼靜默地凝視著對方,他們確信對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感受,而這種感受,在這人世間隻有彼此可以分享,且不需要任何語言。
太美好了,美好到像一場夢境。
瞿末予放下手裏的水,坐到了床邊,輕輕親吻沈岱的額頭,喃喃著說:“做夢一樣。”
沈岱撲進他懷中,緊緊抱著他。
瞿末予也回抱住沈岱,他低頭枕著沈岱的肩膀,嗅著沈岱腺體上散發出來的氣味,那是曇花與黑檀木相結合的特殊的信息素,芬芳又清冷,香甜又克製,這個omega屬於他,完完全全屬於他。他才相信他不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追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