佬都退避三舍。
人類是一群被氣味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族群,即便進化出信息素,也是屈服於生息繁衍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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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蘇卻正是被信息素吸引而來的。
他還呆在深海時,隻能聞見深淵般無窮無盡的寒冷和鹹澀。
所以唐蘇從那水麵一冒出頭,他對臭味見怪不怪,甚至還能從這奇臭裏捕捉到絲絲縷縷,從內陸深處彌漫而來的冷香,暖香,花香,木香,清泉香,熟食香。
連太陽烘烤過的地麵也散發著治愈的氣味。
唐蘇總認為這顆星球上任何生物都是愚鈍的,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他注意。
可是這種新奇的氣味,唐蘇聞所未聞,他以為的愚鈍星球,竟有著充滿魅力的另一麵。
唐蘇當即決定,他必須得到這另一麵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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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哲遠遠望到唐蘇蹲在防波堤中段的小小身影。
牧哲覺得唐蘇模糊的身影也帶著蒙蒙的水汽,像油畫筆抹上去的印象畫。
真正看到唐蘇,牧哲一下子什麼都拋在腦後,大步往防波堤走去,之前念叨過的要當麵跟唐蘇一刀兩斷,結果,反倒是他自己上頭了,急不可耐了,勾魂攝魄了,越靠近唐蘇,海岸的臭味就消弭得越多,被唐蘇身上清甜的氣味替補,縈繞在牧哲身上,和牧哲清冽的信息素水乳相融,兩種氣味簡直是在調情。
遠方的海浪激蕩起來,翻騰起三層樓之高,濤聲驚心動魄。
牧哲臉上的迷戀也染著驚心動魄。
他眼珠的紅溢出眼眶,因為濕氣重,海風涼,皮膚比平常更蒼白,麵上因為癡迷而泛濫的紅調便顯得更加妖冶,竟然隱隱向瘋狂靠攏。
alpha們見到牧哲現在這樣,再也不會心生懷疑。
因為牧哲就是在癡狂。
防波堤的盡頭立著一座舊燈塔,因為年代久遠,被作為古跡保存,仍保持古舊的模樣。
牧哲驟然看到前方這座燈塔,就像迷失在廣袤海麵的水手瞧見燈塔的亮光一樣,水手找見了回家的方向,牧哲也救回了理智,他甩甩脹痛的腦袋,放慢腳步,一點一點走到唐蘇身後,探頭看,瞧見唐蘇用石頭在地板上刻畫一些從未見過的銘文,牧哲整理了著裝,斂起失態的表情,平息這股羞恥的狂熱,一切準備妥當了,長身玉立地、姿態傲慢地在唐蘇背後輕喚:
“唐蘇。”
唐蘇驚喜地蹦起來,一下丟掉手裏用來塗鴉的石塊,扭頭便歡欣雀躍地鑽進牧哲懷裏,把牧哲精瘦的腰部抱得緊緊的,自己則胸脯用力,狠狠吸著牧哲的氣味,一點不介意被牧哲晾在這淒風苦海地半個鍾頭,快活道:“你來了!”
語氣裏有些過分篤定,看起來是撒嬌,實則每個字眼裏透著牧哲非來不可的意思。
牧哲的假麵具在臉上崩塌了,違抗本能才沒把唐蘇狠狠摟住,蹙著眉看著唐蘇頭頂的發旋,眼睛好似更紅,目光中還滲出一點猙獰的意味。
霎時間,四周彌漫的惡臭氣息也無影無蹤,雖然遠方波濤激蕩,空氣粘膩鹹濕,但唐蘇衝進懷裏,牧哲便覺自己掉入一個充滿甜味的新世界。
粘膩感並沒有減少,因為唐蘇的皮膚在不停分泌液體。
“粘膩”不夠準確,唐蘇奇特的皮膚雖然讓衣服發潮,但抱著他,單純隻有一種黏感,軟感,抱緊點,滲出的水液便侵入衣物,在肌膚的紋理之上蜿蜒蔓延。
明明是抱著一個煮熟的、軟糯的湯圓。
用勁點,就會讓內裏的餡料漏出來,粘在身上,散出勾人食欲的香氣。
唐蘇皮膚的水汽渡向牧哲全身,涼颼颼的,牧哲真不理解,周圍的人真的聞不見唐蘇的甜味麼?甜到可以把這惡臭的海風隔絕,這絕對不是一個omega能散發出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