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戲膝行到康熙腳邊,伸出的指尖幾度縮回,最終決絕地抓住康熙的衣擺,聲音裏全是絕望:“求求您……能不能……”

康熙倒退一步,低頭看人的表情十分冷漠,聲音也像摻了冰渣子,“烏雅氏,不要逾矩。”

沒了依靠的烏雅氏撲到在地上,黑綢一樣的烏發披散了一背,伏在地上久久不語。

康熙也沒有離開,隻是好像通過地上狼狽的背影在懷念其他人。

烏雅氏撐在石板路上能感受到石頭的冷硬,就像皇上的心,但她不能放棄,幾近將嘴唇咬出血來,孱弱地脊背顫唞著:“皇上,臣妾求求您,臣妾知道自己身份低賤,沒資格養阿哥,隻是,那……畢竟是臣妾身子上掉下來的肉……”

“臣妾知道皇上想說什麼,替四阿哥找一位身份高貴的娘娘撫養,日子會比跟著臣妾這個貴人好過的很,甚至前途也會更加光明,可是臣妾不願啊……”

“即使臣妻給不了四阿哥最好的,但臣妾會給四阿哥臣妾所有!”

康熙思考了很久,問道:“烏雅氏你確定你所求的就是四阿哥想要的?若是長大後的四阿哥知道他錯過了什麼難免不會怨懟你這個母親。”

烏雅氏挺直了身子,堅定道:“四阿哥不會!四阿哥想要的臣妾也會拚盡全力去給她爭取!”

“烏雅氏,朕從你眼裏看到了野心,你敢說你想留下四阿哥沒有其他考量。”

烏雅氏低頭,低喃道:“也許有……也許沒有……”

她再次抬起頭,“但是皇上那重要嗎?四阿哥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使替四阿哥去死臣妾也能做到。”

康熙冷哼一聲,不隻是信了還是沒信,“能留四阿哥一時已經是皇後為你求來的福氣了,貪心的人在這宮裏活不長。”

這宮裏哪個人不貪心?也許皇後算一個,但她已經是皇後了啊。

這種伎倆康熙不論是在做皇帝前還是做皇帝後,見過的不少,這次停下來聽烏雅氏訴說也不過是烏雅氏這身裝扮像他額娘罷了,他額娘生前愛穿月白色祺裝,烏雅氏學得了表,卻學不了裏。

他額娘不會有這麼大的欲望……

康熙抬腳要走,烏雅氏膝行追不上,絕望的大喊:“臣妾不貪心了!求皇上看在臣妾這張臉的份上,能不能不要改四阿哥的玉蝶!”

康熙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烏雅氏地宮女趕緊上前將烏雅氏扶起來,心疼道:“娘娘……您這何苦呢……”

烏雅氏癡癡笑了幾聲,“何苦?貴妃的孩子來得巧,皇上絕不會再給佟家再大的福分了,我以為我能留住四阿哥的,這一絲機會我不想放過。”

烏雅氏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一次她賭上了她最大的依仗。

這麼大的動靜,後宮很快就都知道,有嘲笑烏雅氏不自量力的,也有希望烏雅氏可以成功的。

如果烏雅氏能夠留住四阿哥,那就意味著她們這些嬪位以下的後妃也有了希望。

康熙自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所以他不會答應烏雅氏,一旦開了先河,宮裏頭的規矩就徹底亂了。

但是額娘臨終前的麵容一直縈繞在康熙腦海。

“玄燁,額娘要走了,額娘也想看我兒成為真正帝王的那一天,可是老天要我們分別,誰又能有辦法呢……”

這是額娘臨終之前和他說的,他已經嚐過了母子離別的苦,難道他的兒子也要經曆一遍嗎?

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他是坐在高處的皇帝,周圍除了凜冽風聲,再不能有他物的皇帝!

晚上康熙沒有召人侍寢的想法,少有的將自己關在殿內飲酒,吩咐了別讓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