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裏掉出來,叮當落在地上。

玉是好玉。

落在地上竟然有金石鳴音。

環佩落地的瞬間,顧軒和宋晨的瞳孔驟然一縮,幾乎同時兩人去撿那雙鯉戲水環佩。

顧軒到底行伍多年身手格外利落,人也比宋晨高大,在宋晨指尖碰觸到環佩之前,他一把把環佩撈在了手中。

顧軒看著雙鯉戲水環佩,眼眶微微有些濕,他看一看緊張的不得了的宋晨,嘴角已經漸漸翹起,想說:你其實心裏有我的,對嗎?不然你怎麼會留著我送你的環佩。

然而,他還沒開口,手指將環中間的玉旋轉翻過來,看到了「瞻謹」兩個字。

嘴角還沒揚起來就已經落下來。

宋晨眼眶發紅,緊張萬分,他喉嚨哽咽:“顧軒、顧軒,你還給我,這個你還給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潘毓隻剩下這個留給我了,你把它還給我。”

顧軒想笑,心髒像被千刀萬剮痛到極致,可他竟然想笑。

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這塊玉佩。

一點、一點的摩挲著。

他身中二十刀,長纓從心髒上麵一點點來了個對穿,斬了一個將領的頭顱,升了三等將軍。他拿命換來的銀錢,毫不猶豫買下的這塊玉,雕刻了整整兩年,才忐忑著送給宋晨。

可是現在宋晨說,這是潘毓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了。

哈、哈哈哈……

倘若時間逆轉,他不會一刀殺了潘毓,他會把他千刀萬剮!

冒認了他治好宋晨眼睛的功勞,竟然還敢把自己拿命換的定情信物竊為己用。

顧軒看著緊張到眼眶通紅、眼眸溼潤的宋晨,苦澀像是一大勺漿糊膠著他的嘴巴,他拎著環佩上的絲絛,環佩墜在空中輕輕的晃動著。

就這麼一個舉動,宋晨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宋晨知道顧軒有多麼嫉妒自己對潘毓的愛,怕他衝動之下把環佩給摔了。

顧軒看著這樣的宋晨,深邃的眼睛裏有著濃重的悲哀。

終於,他把環佩塞到宋晨手裏,然後把宋晨抱進懷裏,吻了吻他的發頂,輕輕的用隻有兩個人才聽得到聲音、歎息似的說:“皇上真是越來越殘忍了,明明知道微臣喜歡皇上,卻總愛做一些剜微臣心肝的事情。”

“皇上把微臣當個死人,可是微臣到底還活著了。皇上,微臣真的忍不了了。”

宋晨忍不住顫唞。

顧軒輕輕地摸著宋晨的頭發,對他說道:“本來微臣想著潘毓死了就死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什麼,可是皇上您做的事情,實在太傷我的心。您要愛一個死人微臣也拿您沒有辦法,從今往後微臣希望您把對那個死人的感情好好藏在心底,燒紙也好、定情信物也罷,都不要再教微臣知道,也不要教微臣看見。否則,”

“微臣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您一定不想潘毓的骨灰被混進糯米雞蛋漿裏,被用來鋪路砌牆對嗎?”

宋晨豁然抬起頭來看著顧軒,眼神驚恐又絕望。

顧軒看著這樣的宋晨,心髒又是一疼。宋晨對潘毓那個死人的每一分在意,都化成紮在他心口的刀。

血肉模糊。

天意真是弄人。

他不往上爬,就永遠無法和宋晨在一起。

他豁命掙功,送出的定情信物被人截胡。

他殺了潘毓那個卑鄙小人,宋晨卻打從心底恨死了他。

他跟宋晨解釋治好他眼睛的是自己,宋晨卻根本不信。

一招差、步步差,滿盤皆輸!

宋晨看著顧軒,眼神分外的驚恐。

“顧軒!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你已經登高至極,整個大乾王朝,群臣隻知有攝政王,不知有皇帝。你到如此位置,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