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監堆裏,頭都沒有抬起。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絲毫讓人注意的地方。

終於東宮到了。

買通的大太監對他們一行人吩咐:“好好將花園裏的野草、枯枝弄幹淨,長廊上上下下也要擦洗幹淨了,用桐油好好的護理一遍,都仔細著點兒,要是幹不好差事仔細你們的腦袋!”

然後對顧軒招了招手,“你,負責那邊的長廊。”

大太監伸手一指,那邊兒恰好是宋晨的寢宮。

顧軒提著桶子,易容過的麵孔是非常純粹的路人甲的臉,不會讓人記住。他也大大方方著,更不引人注目。

他走了過去,將抹布弄濕擰幹之後,細細的擦著長廊,做了一會兒樣子,便擦向了窗戶。接著很悄然的推開了一點點窗戶縫隙。

然而,沒有想象中的宋晨在房間裏睡覺的場景,或者宋晨在桌子邊飲茶、看書的場景,而是……潘毓從凳子上站起來抱了一下宋晨,然後想要親一下宋晨,宋晨笑著躲開了,說道:“大白天的。”

潘毓沒勉強,笑著道:“你晚上也沒有讓我親近過。”

宋晨道:“這不是在宮裏嗎?人多眼雜的,萬一被人瞧見了不好。”

潘毓便笑了笑。

心裏卻有些納悶!

哪怕在定北伯府,宋晨也不願和自己過多親近,哪怕是送他同心玉頂替顧軒身份的時候,也僅僅是說我就知道是你,然後握著同心玉,開開心心的望著他。

最多、最多,一個擁抱便是極限。

潘毓心裏也怪怪的,怎麼對顧軒就又摟又親又抱的,自己卻碰都碰他不得。

麵上卻如常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過來請脈的時候再來看你。”

宋晨道:“沒事的,你太醫院那麼多事兒,你忙你的,不用日日都來看我。”即使心裏勸說自己不能忘恩負義、不能始亂終棄,可是對潘毓就是越來越覺得不喜歡了。

就連一個普通的擁抱都沒有一點感覺。

對他日日過來,甚至覺得有些厭煩。

每次潘毓要對自己親近,他的身體竟然本能抗拒。

他看著潘毓離開,心中勸自己道:你想想以前、想想以前從狗洞裏爬出來和他私會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多刺激、多開心啊?現在想起那些事情不還心跳加快嗎?可現在怎麼會對潘毓沒感覺了?肯定是天長日久失去激情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始亂終棄!更何況,他還治好了你的眼睛!

潘毓從宋晨的臥房裏出來,沒有正眼看跪在地上擦門縫的太監。

顧軒半蹲在地上轉過身,看潘毓行走如風的步伐,他一雙眼睛鋒銳得和刀芒一樣,緊接著掌心有一滴一滴的鮮血滴落下來。

這個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宋晨走出來,顧軒強力克製住自己內心極端的憤怒,以及對宋晨極致的思念,勉強讓自己快速收回目光,不要讓自己表現的異常,規規矩矩的要給宋晨請個安行個禮。

然而宋晨卻訝異的說了一句:“你的手怎麼了?怎麼流血了?”

顧軒喉結滾動了兩下,垂著眼眸說著:“回殿下的話,奴才不小心被木刺紮到了手。謝殿下關心,不妨事。”

宋晨抿抿嘴唇皺皺眉,然後從懷裏掏出來一條帕子,讓顧軒伸了手出來,不急不緩的給他包紮上。說道:“做事還得當心些,不要毛毛躁躁。”看包紮好了,便忍不住笑起來,嘴角有個小梨渦。

顧軒看他對「別人」這樣的好,心裏止不住的發酸。

宋晨要走了,潘毓落了東西,他想趕在潘毓出宮前給他送過去。剛要走,可是眼睛瞥見顧軒黑色太監帽下的耳朵,不知道怎麼的,心尖微微一動,忍不住再次停下腳步,看著低頭恭順的路人甲臉孔的顧軒,猶豫了好一會兒,問:“你…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