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快點占據這裏。

想早點同化他。

把他完全變成自己的。

阿撒托斯,原初之混沌,無數夢境的主人,隻是一坨本能意識,純粹的聚合物。

祂是沒有「心」的。

最重要的,能夠把謝初霽完整拚合的那塊拚圖,一開始就不存在。

……

最後一粒沙子被小心翼翼撿起,填進它應該在的地方。

洛昔已經沒有東西可拚了,但是,謝初霽還差了一塊。

是愛也,感太陽而動群星。

它支撐旅人走過荒野,經曆漫長的跋涉,在重重虛幻中找到那條唯一通向真實和盡頭的道路,又給他能和瘋狂對抗,在侵蝕和泥淖中保持自我的力量。

但也有僅憑愛無法做到的事。

拚不起來就是拚不起來。

青年目光空茫,怔怔抬起頭。

他看向那團混沌,無知無覺,默默地流著眼淚。

——為什麼,明明已經把所有的謝初霽都拚起來了,卻缺了某樣最重要的東西呢?

——為什麼會找不到呢?-思-兔-網-

是他不夠認真,沒有記得那麼清楚嗎?

沒有應答。

無人回答。

舞動的觸須親昵地舔掉了青年臉上幹涸的痕跡。

祂從逐漸崩壞擴大的裂隙裏擠了一點進來。

很快,這裏就完全屬於祂了。

阿撒托斯陛下由衷感到喜悅。

然後,祂被冰涼的淚水燙了一下。

像觸電般,那些觸須以及碗足不由自主縮了回去,退至屏障邊緣。

青年嘴唇嗡了嗡,沒有發出聲音。

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久遠前就已經被磨損消耗掉了,混沌深處,萬物之主潛意識構成的空間,人類是沒有辦法長時間活動的。

之所以還能維持這樣的形態存在,隻是有那道精神作為支撐。

因此,他同樣意識不到,當他伸手,試圖觸碰胸膛中那顆跳動的心髒。

——是真的能夠把心髒的虛影,或者說可以稱之為靈魂結晶的東西捧出來的。

他本能地,試圖用自己的心去填補那塊空缺。

黑暗如同潮水一樣退去。

完全把名為「謝初霽」的畫拚起來的那個瞬間,洛昔鬆了口氣,再也止不住困倦和疲憊。

他睡著了。

睜開眼,麵前是漫長不見盡頭的台階,一路延伸至宮殿的最高處。

而他的腳邊,用沙子拚成的那副畫已經消失了,隻留下一枚造型奇怪的戒指。

順著台階往上,巨大的王座前,青年停下腳步。

謝初霽坐在上麵,頭戴華冠,身披絨袍,呼吸平緩,正在酣眠。

忽的,沉醉在美夢中的人睫毛顫了一下。

他想說,謝初霽你完蛋啦,我回去之後肯定要和你分手,你最好先和我跪下認錯。

他想說,雖然我確實忘記教你要怎麼愛自己了,但還是你太自以為是什麼都不和我說才把事情弄成這樣,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他想說……

但最後,他隻是朝王座上緩緩睜眼的人微笑。

王座上,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的謝初霽,目光逐漸由茫然轉為清醒。

“早上好。”

青年努力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向被重新拚起來的男朋友打招呼。

“初霽,你今天的身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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